第31章

此時此刻的柳婉兒滿腔怒火,她知道孟茯不是什麽好人,卻萬萬沒有想到,阿娘臨終前不似夢裏一般給自己留了這塊玉佩,是因為被孟茯這點賤人給偷走了。

她比誰都知道那塊玉的重要,所以無論如何,她都要想辦法要回來。

她氣急敗壞地回來,王春橋已經走了,柳煙以為她是為沒有糧食發愁,忙將她拉進屋子裏去,揭開鍋蓋,只見裏面是一鍋剛煮好沒多久的雜糧粥。

“是姓王的剛從他家裏端來的。”她雖看不上那王春橋,但虛榮心卻是有的,所以還是喜歡王春橋的這份跪舔,喜歡看他給自己獻殷勤。一面拉著柳婉兒感慨:“婉兒你說的對,這男人就是賤,我對他不過是幾句噓寒問暖,他就恨不得將身家性命都交給我,全然忘記了家裏那黃臉婆為他生兒育女伺候老人,往後我若是尋夫君,斷然不會找他這樣的人。”

柳婉兒哪裏有心思聽,現在腦子裏想著的全是玉佩的事兒。

柳煙自顧說著,並未發現柳婉兒的不對勁,“糧食的事兒他叫咱們不必擔心,等明天在村口值夜回來,趁著那姓沈的去了村口,就撬了地窖,把糧食扛出來。”

聽著糧食,柳婉兒這才回過神來。

玉佩的事兒是要緊,但也要緊不過糧食,何況糧食若被拿到手裏了,那孟茯也就只有餓死的份兒,到時候自己管她屍體上扯玉佩就好了。

倒是省了許多事兒,就是有些便宜了這個偷子。

又見現在天已經快黑了,那姓沈的書生也快回來,這個時候去砸地窖拿糧食,的確來不及了。

而且今天又有晚飯,便沒多想。

殊不知沈子房跟著若飛回來,便連夜將地窖裏所有能吃都轉走了。

村裏哪家有地窖,王春橋心裏自然是有數的,沈子房也不敢繼續放在村裏。

他是忙了大半夜,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半點動靜也沒弄出來。

孟茯早打發孩子們睡了,一直守著等他歸來。

按理有王春橋這個例子在前,她就不該再隨便相信一個人,可是她思前想後,沈子房這樣厲害的人,識文斷字,還會武功,不是五大三粗沒腦子的。

天災也好,亂世也罷,他想要活下去,都是簡簡單單的事兒。

可當初卻沒有選擇跟逃難大軍們一起走,而是留了下來,多半還是因為他這人重誠信。

他真想拋下他們一家四口不管,早就走了,用不著這會兒來自己藏了糧食,所以孟茯選擇相信他。

沈子房推門進來,想是連日以來夜裏不點蠟燭,已經逐漸適應了這夜色。

所以推門進來就見著坐在桌前的孟茯,有些驚訝,“你怎還不睡?”

“你沒回來,我哪裏能睡得安心,可都藏好了,取的時候方不方便?”孟茯問著,熟練地摸到桌上的茶壺,給他倒了一碗溫度剛好的熱水遞過去。“晚上我聽著隔壁傳來秋翠姐的哭聲,讓若光過去偷偷打探了一回,是王春橋那沒心肝的,將晚飯直接送給了那姑侄倆。”

沈子房聽罷,有些擔心,“所以你又給他們母子三人送了吃的?”

孟茯連搖頭,“我起先是十分可憐他們的,可後來一想,我若真去送,以後王春橋只怕越發肆無忌憚,反正想著我不會不管秋翠姐他們母子的。媳婦兒子是他的,又不是我的,何況咱們也沒多少吃的了,我哪裏還敢做這好人。”

沈子房松了一口氣,他就怕好心孟茯拎不清楚,再去送糧食。

做好人是自然的,但前提也要先保證自己吃飽,才能有余力去幫別人吧?

一面與她指了指自己帶回來的兩斤高粱面,“東西我放在山上的一個山洞裏,那地勢隱蔽,沒功夫的人上不去,野獸也去不得,你不必擔心丟了,我每日回來,去取一回。”

孟茯聽了不覺松了一口氣,不單要防著人,也要防著野獸,“如此甚好,只是你這樣來回跑有些辛苦。”

又聽沈子房擔心地說道:“糧食最多能撐半個月,我想法子再獵一些兔子野雞,興許能勉強撐一陣子。咱們一直在這村裏,外面什麽光景也不清楚,所以我打算出去幾天探一探。”

孟茯以為他是想去縣城看一看可開了賑災糧倉。

可是之前那柳家姑侄倆,不是說縣裏也空無一人了麽?那沈子房要去哪了?

她沒來得及問,就聽沈先生說道:“我去得三五日,留你們在村裏我也不放心,不如明兒我帶些被褥放到那山洞裏,我離開後送你們去那裏避一避。”

如今與王春橋撕破了臉皮,他若是發現地窖裏沒了糧食,只怕自己真不在,他會用強。

孟茯連連點頭,“要不你把我帶上,我也能拿些水。”

沈子房自是點頭了,因太晚了也不好繼續耽擱,各自去睡了。

翌日一早沈子房去村口換了王春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