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妹哪裏吃過這等好物,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有些移不開,但孟茯沒點頭,她也不敢伸手去拿。

孟茯見三妹的表情,哪裏還用想,只怕是沒吃過,按理自己不該讓她隨便接人家的東西,可惜又不忍她這可憐模樣,便允了,“快謝謝先生。”

三妹歡喜地道謝接了糖,卻沒自己吃,反而是遞給孟茯,“您吃。”

孟茯對上那雙天真無邪的眸子,心都快化了,“我是大人,我不吃糖的,既是先生給你的,你便留著自己吃。”

可三妹仍舊沒自己吃,轉頭望家裏跑去,可見是要分給兄長們。

孟茯見沈先生這會兒得空,想著要入學了,便托他給大壯二強取字。

至於三妹的名字,她瞥見那池塘邊的萱草。

萱草的花語是忘卻一切不愉快。

叫萱兒便好了。

至於大壯二強,因姜家這一代字輩是若,所以沈先生便給他兄弟二人取了若飛、若光。

若飛取自木蘭辭‘關山度若飛’;若光則是出自南朝詩‘屬我嵫景半,賞爾若光初’。

孟茯其實之前大致看過這本小說,對於時代設定有一定的了解,類似於南宋,但卻叫做大齊,所以大齊以上的歷氏,與自己那個世界的吻合的,這些讀物古籍也是有的。

但從大齊,也就是宋開始後的人文歷史,便都沒了。

大齊與金國東沿曲水,西以雙燕關為界。

大齊又與夏國、遼國、南詔為並存政權。而大齊偏於曲水以南,經濟與諸國相比算得上是發達的,科技較高,對外發展程度也不少,只是可惜這軍事能力比較軟弱,政治上頗有些無能。

與遼人開戰,來來回回七八次求和仍舊沒成,終是開了戰,可這要上戰場的緊要關頭,征兵檄文才慢吞吞下來。

沈先生朝著打谷場方向看去,那頭被一排枝繁葉茂的桑樹當著,是瞧不見光景的,卻能將那怨聲載道聽得清楚。

“戰事一起,不知又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離失所。”這個世界雖然已南宋為背景,但是原作者對大觀描寫不多,只著重於情愛。

所以孟茯也不知,未來這大齊將如何,到底是敗給遼人,還是被金人趁機奪走這如畫江山麽?

那頭的怨聲裏,有著從縣裏來的衙役高聲與鄉民們說什麽國仇家恨,她聽了些許,忍不住嘆道:“興亡皆是百姓苦,打什麽仗,誰做皇帝我們底下的老百姓才不管,可吃飽穿暖就是了,他自己說的那些民族大義,只怕自己也不信的。”又鞠身朝沈先生道謝取字一事。

沈子房頷首與她送別,只是一直緊握著的書本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他也想要去戰場之上,盡自己綿薄之力以保百姓安寧。

可是朝廷重文輕武,庸官當道,皇帝不政,底下的人就算是拼盡了性命又如何?到時候上頭輕飄飄一句議和,所有的鮮血都白白撒在了沙場。

從前不都這樣麽?不過他想著如今朝廷的局勢,只怕這一次是打不起來的。

因此倒也沒多為這些村民們擔心。

不然就他們這樣的,不曾訓練一日,便被趕鴨子一般推到戰場上去,只有送命。

想著剛才孟茯的那話,興亡皆百姓苦,她倒是看得透徹,只是上面那些人,什麽時候才曉得真正體恤百姓子民們呢?

正想著,聽著孟茯家裏傳來孩子們的笑聲,扭頭望過去,原來是幾個孩子得了新名字,高興地在院子裏跳呢。

全然忘記了方才的疼痛。

孟茯看著幾個孩子歡喜,只覺得到底是孩子,天真無邪的,不過是得了個新名字,便好像是得了全世界那樣開心。

這樣容易滿足的好孩子,怎麽能叫他們走上以後那炮灰的路呢?

所以孟茯越發下定決心,不過將來如何,自己都一定要好好扶持他們走正道。

不過想的時候意氣風發,看著這才幾日,家裏裝糧食的大缸就挖出一個坑,不免沮喪起來。

一個人一年得吃三百多斤糧食,自家四口人,那得一千多斤,若飛若光更是在吃漲飯,自己不能在他倆身上節省。

不然以後影響發育。

可是萱兒也不能叫她餓著肚子,自己又是家裏現在的唯一勞動力,也不能不吃飽?

左右都沒法節省糧食,可自己這點月錢,似乎也不夠。

一時想起白天族長說自己是延續祖上醫德,所以擅長婦科千金,替人幫忙罷了。

所以她完全可以繼續做老本行,盡量少給人接生不就好了?

何況婦產醫生也是給人看病的,接生的活兒一般不都是助產士麽?自己事實上也沒親自接過幾個,主要還是負責孕婦的身體狀況。

所以自己完全可以延續這點小小的醫術,給女人們看點難以啟齒的雜症。或是以後有人生產願意找自己,也可在旁邊指導接生婆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