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終相見

陸翊瞧見王然, 心上驟緊,一時緊張的說不出話。

王然看出陸翊的遲疑,笑著又道:“陸將軍, 陛下正等著您呢。”

陸翊才緩緩點頭,他望著王然一時沉吟, 終究沒問什麽, 心藏疑慮, 埋頭走入帳中。

沈邵此番是微服離京,未提前通知任何人, 一來行程嚴密安全, 二來也能趁機檢查西北軍紀, 最主要的,是因近來突厥異動頻頻,恐有戰事,特來查驗軍馬。

陸翊走入營中,看著主位上的沈邵, 連忙上前跪地行禮請罪。

“陛下恕罪,臣不知陛下前來,讓陛下久等了。”

沈邵先道了句平身, 隨後又道:“無妨, 你既回來,便引朕去看看軍馬。”

陸翊連忙從地上起身, 跟在沈邵身後,又一路出了營帳,他從旁暗暗觀察沈邵神色,似乎如常,陸翊垂下眸, 心跳如鼓,不敢放松。

***

次日沈桓早早等著陸翊前來,還暗暗告訴姜尚宮,催促永嘉打扮。

結果從清早等到晌午,再到午後,都不見陸翊前來。

沈桓深知陸翊不是爽約的人,更何況是與阿姐的約,他心想著,只怕是陸翊被什麽嚴重的事情耽擱了。

永嘉見沈桓一整日急盼盼的模樣,有些不解:“桓兒,為何非要等著陸將軍?我們自己不能去嗎?”

沈桓聞言回頭望了一眼也等了許久的永嘉,思慮片刻:“也罷,我陪著阿姐去。”

沈桓套了馬車,他親自駕車,陪永嘉出門。

午後的街道行人不多,一路暢通無阻,沈桓在醫館門前停了車,他轉身撩開車門上的帷幔,正想讓永嘉下車,忽然余光瞄到一個身影。

沈桓心頭一僵,他來不及再瞧得仔細,瞬間轉身竄入車廂內。

永嘉意外看著突然進來的沈桓,正要說話,忽見他手指抵在唇上,做噤聲手勢,隨後他又拿起她放在車座一旁的帷帽,帶在頭上。

永嘉見沈桓帶好帷帽後,轉身匆匆撩起一角窗幔,向外查看,看了許久,他才放下帷幔,坐正身子,摘下帷帽。

“怎麽了?”永嘉不解詢問。

沈桓面色有幾分凝重,他望向永嘉,許久才道:“阿姐,我剛剛看到王然了。”

“王然?”永嘉一愣:“王然是禦前的人,他怎會……”

永嘉話語一滯,她與沉默沈桓對望,懷中一寸寸冷下來。

沈桓怕再撞見什麽人,便提議與永嘉先回家中,永嘉點頭稱好,沈桓便又帶起帷帽,出了馬車,觀察左右無人跟隨,一路駕車回到湘山別院。

王然是沈邵的人,若非跟著沈邵,絕不會無緣無故跑來這麽遠的西疆。

沈邵來了,他來做什麽?

如今西疆一無戰事,二無災禍,沈桓越想越心憂,他來回在院中踱步,又想到,如今在西疆能絆住陸翊的也只有沈邵,若是沈邵知道了他與阿姐在此處,一定會連累到陸翊。

沈桓轉身走回屋中去尋永嘉,正要開口,忽聽永嘉先道:“不如我們先搬回茶馬鎮?若是住在這裏被發現,陸將軍難逃幹系,但回到茶馬鎮,陸將軍總可以推說毫不知情。”

“我也是這般想,”沈桓點頭:“只是不免要阿姐再折騰一番。”

“這些都是小事,”永嘉說著將帷帽遞給沈桓:“你不方便駕車,先尋個車夫幫我們駕車到茶馬鎮外,待入城後你再駕車。”

沈桓點頭稱好,他接過帽子去外頭尋車夫,永嘉和姜尚宮在家中收拾簡單的行李。

一切準備齊全,忽有個農夫推著一車白菜來扣門,姜尚宮前去謹慎開門,從農夫手中接過一直信條,農夫說,是軍營裏一位軍爺模樣的人讓他來送信。

姜尚宮心猜是陸翊,匆匆道了謝,關上了院門,急跑去尋永嘉。

拆開信條果然是陸翊的字跡,上頭寫著:天子突訪,查問軍馬,安心靜等,不必急亂。

永嘉拿著信條前後看了兩遍,不想竟是虛驚一場,依陸翊所言,沈邵尚未發現她與阿弟就在此處。

屋院的門又‘吱呀’一聲推開了,永嘉警惕擡頭,隔窗向外望,見是歸來的沈桓,懸起的心才緩緩放下。

沈桓回到屋中後,永嘉將陸翊傳來的信條遞給他看,沈桓看後,沉吟片刻:“若沈邵只是來察驗軍馬的,不如我們先留在此處靜等幾日,以免一走動,反而打草驚蛇。”

***

沈邵只在西疆停留了三日,先是看過西疆囤備的軍馬,又特意仔細查看了前年突厥老王爺為贖兒子,送來的萬匹雪域戰馬。

天子歸京當日,陸翊便急急趕去了湘山別苑。

此番也算是有驚無險,好在現在天子歸京,永嘉與沈桓也算安全了。

日子重新復歸如常,一日復一日,如涓涓溪流,靜遠流長。

盛夏過秋又來,湘山的秋景極美,漫山的紅葉,絢麗熱烈如火,陸翊說待入了冬,大雪壓境,山體通白,幾縷炊煙裊裊,倒像是仙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