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帝後大婚

永嘉離宮了。

尚食局的這場火,幫了她的忙,同樣也可能會為她引來禍。沈邵若要有意借此事找茬,先追究張司膳,接著是孫尚宮,最後便是奉旨主持大典公務的她。

所以姜尚宮拿著張司膳的腰牌走了不久,永嘉便以身體不適為由,提前出宮了。

沈邵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從尚宮局返回禦門的路上,王然默默打量著沈邵沉郁的面色,不敢出聲。

***

姜尚宮是傍晚回長公主府的。

永嘉倒了杯茶熱遞給她:“快暖暖身子。”

姜尚宮脫下冰冷的披風,在永嘉對面的小榻上坐下,雙手捧起她遞來的茶:“奴婢已將買來的貨全部給了張司膳,明日大典不會出錯。”

“那便好,”永嘉點了點頭,忙關切問:“宋哥哥可進城了?”

“殿下放心,奴婢已按照殿下的安排將宋公子安置在京郊的一間客棧裏。”姜尚宮吹了吹手中的熱茶,喝了一口。

今日司膳房的那場火,是永嘉安排放的,為得是能讓宋思樓進城。

沈邵限制她,她的令牌既用不得,便只能想辦法借他人的一用,她思來想去,如今正逢大典,宮內各司局的令牌應是用的最頻繁的時候,她若能借到哪位司宮的令牌,便可以將宋思樓帶進城來。

所以她帶著姜尚宮入了宮,在尚宮六局全部走了一遍,最後發現司膳房最好下手,一來那屋子是單間,燒起來也不至於連累其他房子,二來裏面的東西,既不可或缺又好籌集,再加上張司膳對此地並不上心。

她是了解宮中大典的用物制度的,因需向上申報,每司局又都是各自有名目的,所以在出事後,若損壞的東西在張司膳補救能力之內,那張司膳最不想的應該就是讓上司和戶部知曉。

她也是預料到這一點,才去命姜尚宮放火的。

卻沒料到張司膳與劉司醞之間還有一層競爭的關系,張司膳為了隱瞞失誤,直接提出讓姜尚宮幫忙采買,反倒省了她再花心思讓姜尚宮參與進去,一切天時地利,比預料中的順利許多。

“那車夫可穩妥?”永嘉又問。

姜尚宮今日出城采買八寶所乘的車,還是那日她從私戶中租來的那輛,那輛車內有玄妙,可分內外兩層,從外看不出破綻,若是不懂門道的人,就是坐在車內也無法察覺。

這種車原是那些商戶設計用來走-私貨物的,裝個人也不費力。

“奴婢給足了銀子,且宋公子在車上時也蒙了面,殿下那日也未露臉,他偷偷詢問過奴婢您的身份,奴婢見他實在好奇,便說是雲熙郡主。”

“何歡?”永嘉聽後忍不住笑了一聲,卻還是搖頭道:“以後不可這般說了。”

“只許她當眾誣陷您?奴婢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且以何家人的名義震懾,那車夫畏何家之勢,當更不敢亂說了。”

永嘉嘆息一聲:“你可告訴了宋哥哥,明日封後大典,宋家幾位兄長都需進宮朝賀,是他回家看宋丞相最好的時候?”

“奴婢告訴宋公子了,只是…”姜尚宮有些猶疑。

“只是什麽?”

“只是宋公子還與奴婢說,想再見您一面。”

***

帝後大婚,納彩封後,禮部依翰林院備好的文冊造金冊、金寶,並備辦馬匹、甲胄、布帛等禮。

吉時到,迎親正副使臣行三跪九叩禮,在丹陛上跪聽聖旨,隨後迎親使節出宮門,徑往皇後宅邸。1

禦門內,王然和女侍們服侍沈邵穿正紅色的吉服。

沈邵展著手臂站著,他低眸瞧著正彎腰替他穿玉帶的王然:“她呢?這時辰了,怎還不進宮?”

王然聽了,系玉帶的手一頓,將頭埋得更低:“長公主告病了。”

“病了?”沈邵蹙眉:“真的病了?”

“…聽說昨晚上傳了醫士。”

沈邵眉心更緊,似乎沒了耐心,催促道:“穿快些。”

大征、冊立、奉迎、百官朝賀,帝後攜手入淑華殿。

淑華殿外夜色深寂,殿內火紅的喜燭可綿長燃至天明。

白毓晚端坐在喜榻上,喜紅的蓋頭遮住她羞紅的嬌顏,她微涼的小手藏在寬大的衣袖下,不安又期待的緊攥在一起,不久白嫩掌心浸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沈邵立在喜榻前,看著榻上那道嬌小的身影,拿起王然奉來的喜秤,一點一點挑起蓋頭。

燎燎燭火下,映入眸中的,是一張稚嫩的容顏,比畫像上要再好看幾分,清秀的眉眼皆是溫婉,女子望見他,本就嬌羞的面龐更紅了幾分,暗咬櫻唇,含羞的低垂下頭。

沈邵將皇後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神色未動,放下喜稱,走到皇後身邊坐下。

有內侍端著合巹酒上前,王然擡手接過,跪在帝後身前,將酒杯舉於頭頂:“請皇上、皇後娘娘同飲合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