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走進房間的時候,那位月見川小姐正在擦拭一柄匕首。

那是一把做工非常精致的匕首,看起來它最大的用處不是當做武器,而是放在哪裏被人觀賞。但是柴崎源生注意到那柄匕首的刀刃鋒利,泛著冷光,這是經常使用的標志。

刀這種東西都一個樣,不常使用就會變鈍。

柴崎源生想到之前鶴田和他說的話,月見川小姐脾氣很古怪,她生氣時不會表現在臉上,這是一個可以面帶微笑地削掉你手指的人。

那柄匕首恐怕濺上過不少血。

鶴田說,永遠不要惹怒月見川小姐,除非你確保可以把她幹掉。

是幹掉,而不是逃掉,這個說辭就足以說明問題。

鶴田的建議是發自真心的,雖然他被柴崎源生擺了一道,如果按照他平時的性格,他應該會在這種時候做些小動作來報復對方。

但鶴田在黑街待得很久了,翻過一次的船就不會再上第二次,柴崎源生目前為止還沒有對他做什麽特別過分的事,他不想因為報復心就惹上這樣一個麻煩的家夥。

而且他隱隱感覺,自己任何的小動作都瞞不過對方的眼睛。

可惜的是,柴崎源生不打算采納這個鶴田用來示好的建議。

“月見川小姐,”柴崎源生手掌按在胸口微微鞠躬,“我想您應該對我這張臉非常熟悉。”

聲音落下的下一秒,柴崎源生並不意外地聽見了旁邊人齊齊舉起槍.支的聲音。

如果月見川和太宰治是死仇,那麽顯然,身為情報屋的她不可能不認識柴崎源生這張臉。他們兩個時常一起出現,按恨屋及烏的理念,柴崎源生覺得自己這張臉多半也在月見川的暗殺名單上。

而月見川的表現也證明了這一點。

“這算什麽,”月見川的聲音非常動聽,同時也飽含殺意,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自投羅網嗎,太宰治的小情人?”

柴崎源生的身影顫了一下。

不是嚇的,主要是被對方的說法惡心到了。

雖然他猜到對方大概會怎麽樣解讀他和太宰治的關系——畢竟連港口Mafia的情報部(木村)都產生了這種要命的誤會,其他人會怎麽想簡直可以想象。但老實說,親耳聽見對方把這個稱呼說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柴崎源生懷疑他現在的胳膊上全是剛剛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那是之前的事了,”柴崎源生保持著平淡的語氣,“太宰治已經叛變了,港口Mafia正在通緝他,以月見川小姐的情報應該不至於不知道這個消息吧?”

“我當然知道,”月見川還是微笑,那柄匕首在她手指間輕輕搖晃,“但這也不妨礙我殺了你,畢竟你們曾經如此親密。”

柴崎源生不為所動,“可我以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是有這個說法,但是柴崎先生,”月見川仿佛很好奇地打量了他幾眼,“你哪點符合了?”

“如果我說我是這裏最恨太宰治的人,”柴崎源生平靜地說,“月見川小姐相信嗎?”

月見川眯起眼睛,“帶你來這裏的人應該和你說過不要惹怒我。太宰治害得我將近一半的手下慘死,而你居然敢說你比我更恨。”

“我當然敢說。”

柴崎源生頓了頓,他接下來要說一堆惡心自己可能也惡心對方的話了,得提前做點心理準備。

“月見川小姐沒有愛過太宰治吧?”

月見川立刻冷笑一聲,“我看你是真的很想死了。”

“不如聽我說完怎麽樣?正是因為我愛過他,所以我也更恨他。”柴崎源生拼命回憶自己以前在報紙上偶爾瞥見的那些矯情傷感文字都是怎麽寫的,一邊面上還是毫無波瀾的樣子,“沒有什麽能比愛轉化而來的恨更長久了,他背叛了港口Mafia,同時也背叛了我。月見川小姐,我曾經愛過他,所以我也更想他死。”

“或者用更理智一點的說法,”說到這裏,柴崎源生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背出那些文字對他來說還是太勉強了,“如果我不恨太宰治,港口Mafia為什麽又會留我到現在?”

月見川沒有說話,但柴崎源生知道她動搖了。

他補充道,“我來是想要情報沒錯,但如果月見川小姐你不介意的話,為什麽我們不能合作對付太宰治呢?正巧,我現在手裏就有一點關於他的情報。”

月見川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期間她示意周圍的人把槍放下。

“你是認真的?”

“如果不是認真的,”柴崎源生反問道,“我為什麽要冒著生命危險走到這裏來呢?”

“我不可能那麽快相信你,”月見川最後說,“你需要給我一點誠意。”

成了。

“當然,”柴崎源生說,“您很快就會見到了。”

***

“我們應該是被人針對了。”

連續好幾天被人卡著點追殺,怎麽看都不像是巧合,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這下有點麻煩了,對面似乎非常了解我們的行動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