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4頁)

而太子,哪有招架之力?

可這話,他們這些幕僚也不好挑明了說,免得心高氣傲的太子殿下,明白過來,原來在他們這些幕僚心頭,他堂堂一國太子還鬥不過一個臣子。從此,覺得他們低看了他,惹得太子對他們這些幕僚滋生出恨意,就大大不妙了。

是以,幕僚這些天雖在苦勸,卻一個個都未將得罪蘇炎的後果剖析明白。

而剛愎自用的盧湛,見父皇一直沒招他談話,便想著能拖一日是一日。畢竟世人善忘,隨著時間流逝,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

就譬如前面幾個月,他都被倭寇抓了去,幹出了令父皇顏面盡失的事,後來又假山上被抓奸圍觀。那些事兒,沒有哪一件當時是好過的,最後隨著時間的推移,不也都挺過來了嗎?

基於此,盧湛抱著僥幸心理,就是死咬牙關,不肯說出放棄林真真的話。預備挺過了這陣風波,就接林真真進宮。

所以,此時此刻,哪怕知曉“蘇老夫人今日就要咽氣了”,哪怕幕僚跪求了一地,盧湛也依舊不松口。實在被逼得急了,盧湛就赤紅雙眼,怒斥他們:

“滾!一個個的好主意沒有,只會讓孤一個勁地妥協,妥協!要你們何用?全給孤滾出去!”

其中一個陳姓幕僚,正是十幾日前首席幕僚劉成請辭時,推心置腹談過心的那個好友。陳幕僚見到太子盧湛這個態度和反應,再想想當初劉成說的那番話,心頭當真是拔涼拔涼的。

被太子盧湛趕出書房後,陳幕僚也嘆著氣回到屋,木然地坐了一會,便也萌生去意,掏出紙來,寫了一封“請辭信”。

話說陳幕僚正在埋頭疾書時,書房裏的盧湛則胸悶得不行,一把推開木窗,對著窗外枝頭上剛結的桃花花骨朵,深吸幾口新鮮空氣,盡力平復一下自己被吵煩了的心。

正在這時,小福子匆匆跑來了,氣喘籲籲稟報道:“太子殿下,福公公來了。”

盧湛一聽,身子驀地一僵,福公公來了,就意味著父皇要尋他去談話了。果不其然,福公公很快抵達書房,朝他一揮拂塵道:“太子殿下,皇上有請,隨奴才走一趟吧。”

盧湛萬般不願去,他知道此去鐵定沒好事。可他哪裏能拒絕?

最終,盧湛硬著頭皮進了崇政殿,低著頭朝崇德帝請安:“兒臣給父皇請安。”

彼時,崇德帝正在批閱折子,見太子來了,也沒擱下筆,也沒道聲“免禮”,只繼續埋頭書寫著。

盧湛只能一直彎腰保持行禮的姿勢,就這樣足足被晾了近兩刻鐘,盧湛行禮行得腰酸,胳膊也僵了,還不見父皇有免禮的意思。

這番冷遇,盧湛不知不覺就背脊發毛,額頭也隱隱滲出了冷汗。

期間,崇德帝批閱完了一本折子,又緊接著下一本,眼皮都不擡一下,哪怕擡了也不是望向盧湛。

直到龍案上的一小沓折子全部批閱完畢,崇德帝才接過福公公奉上的茶,淺酌一口,然後才免了太子的禮,冷聲道:“太子,最近民怨沸騰,你可有什麽打算?”

盧湛此時已被父皇晾了小半個時辰,後背冒出一層層細密冷汗。但他依舊沒說出解決措施,只雙膝往地上一跪,試圖為自己辯白道:“父皇,兒臣沒去逼迫蘇老夫人,那日兒臣登門蘇府,只是好心去慰問一番,不想蘇老夫人誤會了,才會……”

這樣的解釋,這樣的廢話,豈是崇德帝想聽的?

世上弄巧成拙的事太多了,作為儲君,作為太子,面臨風波,首先要去想的是該如何化解危機,如何應對,而不是解釋這些沒人願意聽的廢話。

這些廢話就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寫下來,張貼在皇榜上,那些民眾看了也不會信啊。太子與林真真偷情是事情,事後太子想讓蘇炎退親也是事實,蘇老夫人因為這事氣得一病不起也是事實,最後太子遲遲不放手林真真也是事實。

這一系列的事實面前,盧湛解釋的那些話,多麽蒼白無力啊,哪個傻子樂意去聽?

是以,崇德帝冷聲打斷道:“太子,你在東宮都苦想了十來日了,還沒憋出一個勉強能用的解決方案嗎?”

說著這話時,崇德帝眼神裏迸射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失望。

儲君當成這樣,委實太過無能了。

盧湛察覺到了父皇眼底深深的失望,一時,想起自己儲君之位不穩的事,心中一個害怕,終於僵著嘴開了口:“父皇,兒臣仔細想過了,蘇老夫人氣得一病不起,皆是兒臣和林姑娘的過失。從即日起,兒臣每日為蘇老夫人上香祈福,祈求上蒼保佑蘇老夫人長命百歲。”

“林二姑娘呢?你打算怎麽個處置?”崇德帝見盧湛到了此時此刻,還猶猶豫豫,忍不住厲聲喝道。

盧湛嚇得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眼角憋淚,終於說出了口:“林二姑娘德行有失,該……立即送入寺廟,為蘇老夫人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