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第2/6頁)

“是。”馮玉點頭,這些人既然跟著他,他自然也要給他們一點回報,“這些年,天下名士匯聚於荊州者頗多。這次響應朝廷的許多名士,臣此前都已經寫信推薦給陛下。不知陛下可有看入眼的?”

劉協稍加回憶,道:“有個叫王粲的,有一首《七哀詩》寫得不錯。”

“他祖父曾為司空,本人也極有才學,從前蔡邕也稱贊不已的。”馮玉對於自己舉薦過的人,記得清楚,此時道出王粲的家事生平來。

劉協點一點頭,道:“這些人你看著安排,荊州六百石以下的官職,都由你說了算。六百石以上的,還是要跟長安商量著來。”

這相當於荊州中級以及部分高級官員的人事任免,全都交給了馮玉。

這權力不可謂不大。

馮玉並不推辭,先是謝過,又笑道:“這樣一來,蔡瑁張允等人怕是要氣瘋了。”

劉協微微一笑,道:“你怕了?”

馮玉笑道:“臣怕什麽?正是要與他們鬥一鬥。”

劉協便道:“你自己拿捏分寸就是。”

馮玉了然,道:“臣明白的。”既不能真激得蔡瑁、張允發兵反叛,又要一點一點蠶食他們手裏的勢力,動搖他們的根基。

“朕明日就不見州府那些博士們了。”劉協對於自己作為“工具人”的事情也不是很熱衷,又道:“朕明日要去城郊訪一訪這荊州的名士。”

馮玉聞言,便知道皇帝所說的乃是司馬徽、龐統、諸葛亮那些人。這些人都是大族出身,以司馬徽為首,按照此時最時興的方式,品評人物。他也曾經給皇帝舉薦過這些人。只是此前荊州形勢不明,所以這些人都不肯出來為官,大約一是不看好劉表;二則是沒等到合適的“價錢”。

這個價錢,既包括了前來者的身份地位人品性情,也包括了對方願意給出多大的尊重與誠意。

顯然在司馬徽、龐統、諸葛亮等人看來,此前都沒有遇到合適的。他們都是大族出身,又不等米下鍋,盡可以優哉遊哉耕讀於城郊良田之上,每日裏彈琴賦詩、高談闊論。

“玉奴明日隨朕同去。”劉協笑得有些感慨,“自玉奴離開長安,似這般日日相伴,都極難得了。”

馮玉擡頭望向坐在上首的皇帝,也有無限感慨,心裏清楚皇帝是不可能久留在荊州的,不過十天半月又將離開,而他此時還要留在荊州穩定形勢,短則一兩年,長則三五年,說不得都回不得皇帝身邊。從今往後,如少年時一般,日日相伴的日子,是過一天少一天了。

這些都是在他執意要離開長安南下時,未曾想到的。

次日,在馮玉、曹丕陪同下,由淳於陽領兵隱秘保護,劉協往襄陽南城郊而去,轉入鄉間小路後,雖是白日,但也見戶戶門扉緊閉,可見動亂之下劉表之死的陰影還會完全褪去;車到半途,只有一戶不同,見門前聚了許多本地的村民,那一戶門高墻厚,也與普通農戶不同,仿佛是個富戶。

劉協本意也是要了解荊州的風土人情,因此下車,步行至於門前,示意馮玉探問。

馮玉在荊州一年,已是會說當地方言,與門前這些村民交流起來,竟是沒有障礙。

一時問明白了,馮玉解釋道:“這一戶乃是‘巫’家,家主人能與已經死去的人溝通。所以村民家中有人故去,或是夢見了逝者,都會來這裏請求幫忙。”

“請求幫忙?”淳於陽在旁,聽到這裏不知是譏諷還是詢問。

馮玉道:“有人夢見逝者,比如說亡故的父母,擔心父母過得不好,就來問巫家解決之法。”

劉協自來是不信這些的,但見這戶戶門扉緊閉的鄉間,這一戶卻聚集了幾十人在門前,也許是因為今日左慈之事,他興起了探究之心,便站著沒動,也等在人群裏。

他們四人可是太紮眼了。

等候的村民一面掛心著自己的事,一面悄悄打量這些人,只是不敢上前搭話。

馮玉便又問此前問過的那村婦。

那村婦是陪著婆母前來的,此時那婆母斜靠在樹上,似是有些力氣不支,垂著眼皮想著心事,對外界的一切並不怎麽回應。那村婦則要健碩些,鄉間也沒有男女大防這些瞎講究,見馮玉問,便也熱心回答。

一來二去,馮玉便問清楚了,又一一講給劉協。

“裏頭的巫家會‘請’來不同的亡人,說到是哪一家什麽特征的,外面這些等著的若對上了,就進門去,借著巫家跟逝者交流。”馮玉也真是善於與人打交道,短短時間內已經了解了身邊這一對村婦與婆母的情況,“這倆乃是村東頭的,那個年輕的是年老的兒媳婦。家裏兒子服役去了,父親原本好好的,兩年前忽然就偏癱了,雖然如此,那婆婆用心照料,算著四十歲的人,總也還有十年好活。誰知道半月前,那父親下床摔了一跤,竟然就去了。這婆婆日也哭,夜也哭,眼淚也流幹了,前幾天忽然說夢見死去的丈夫了,說是擔心丈夫在地下過得不好,於是要兒媳陪著來問一問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