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偷閑 忙裏偷閑才最快活。(第2/2頁)

這宮裏香軟的床榻總讓他在夢裏憶起魏天嘯死時的慘狀,七竅流血,口舌發青。

鮮血與金殿的色澤都極為秾麗,瘆人得相得益彰,絲毫不會讓人覺得違和。以至於會令魏繹常常在夢中生出錯亂,披著龍袍死去的人是自己。

魏天嘯是被一杯酒活活毒死的。指使下毒的人是燕鴻,將毒酒送至魏天嘯口中的卻是魏繹。

十二歲的少年與權臣同謀了一場,一個是為了苟且偷生,一個是為了施政變法。這場同謀成了魏繹被扶持為傀儡皇帝的肇始,令他在偌大的孤立無援,可他從不後悔。

這世道舉目無親才好,羈絆麽,都是讓人亡命天涯的尖刀。

魏天嘯很不喜他。魏繹剛進宮時不會握筷,行禮手總不知放哪,魏天嘯嫌他丟人現眼,還說他長得太像那尼姑母親,每次看見便覺得心頭晦氣。魏天嘯當了皇帝,眼裏便容不得沙子了,更容不得一下雜種承歡膝下。

殺意是寫在父親眼裏的,小孩子什麽都懂。若是沒有燕鴻,等那良嬪肚子裏的孩子一生下來,魏繹就得死了。

“魏繹。”有人在夢外喚他。

魏繹聽這聲心中一動,那根弦忽然松了,身子緊繃了,他想借著這聲清冽從噩夢掙脫醒來。

“魏繹……”

那人的聲音忽又遠了,直到冰涼的手探進了滾燙的被褥。

活將魏繹給凍醒了。

魏繹身子恍然輕了許多,惺忪睜眼,看清那人的臉,啞聲問:“何時回來的?”

“剛到,”林荊璞從被褥中抽出了手,袖子無意拂過他的喉頸,淡笑著問:“沒遲吧?”

“不遲,來得正是時候呢。”魏繹還未清醒全,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一陣發渴。

林荊璞風塵仆仆回來,此刻無心與他廝纏,一心只念著正事:“查到私造軍火的商販在何處了?可有線報?”

魏繹躺著沒動,不緊不慢:“人都被朕扣著了。”

林荊璞挑眉注視他:“你信上沒說。”

若得知軍火商都被扣了,他也不必這麽著急,還能抽出時間趕去三郡一趟。

魏繹漫不經心:“信上寥寥,哪能將事事都道全?不急。”

“我以為某人心急如焚,連加急金印都快蓋不下了。”林荊璞從袖中掏出那封信,冷冷打在了魏繹的鼻梁上。

魏繹鼻尖一癢,低眸便將那信撇開了。

他摸到林荊璞的手腕沒肉,眉間一蹙,手掌又往他空空如也的袖子深處摸索,觸碰到那只鐲子還在,不覺一笑:“這便是你不懂了,忙裏偷閑才最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