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自找

城門都有重兵把守, 盤查森嚴,行兇歹人無法逃出城去,在城中龜縮兩日後, 終於在第三天找到城防的疏漏之處, 趁夜悄悄潛出城去, 與伍四會合。不想這卻是禁衛軍設下的陷阱, 用來引蛇出洞,再暗中跟著這些歹人找到了伍四,一舉擒獲。

“你這招順藤摸瓜之計,用得不錯。”魏卓道。

“魏叔過獎。”陸徜淡道。

這計策,由陸徜所想, 魏卓實施,二人配合所成。

人依舊是關在地牢內, 陸徜重點審問了伍四。這伍四是個硬漢, 陸徜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撬開他的嘴。

從伍四供述中可知, 現江寧通判高仕才多年前就已經開始招納流民入府,以家丁為名培植死士私兵,人數不少,約有百人,平時替高仕才做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與江南一帶的盜匪幫派暗中皆有往來,可謂以官養惡。高仕才再藉著這些勢力之手為江南部分富商權貴所用, 收受錢物賄賂,又在江寧府扶植自己的親信以鞏固權勢。

伍四只是高仕才私兵中的一個小頭目, 替高仕才料理過不少陰私, 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他並不清楚簡家劫案的緣由, 這次只是接到高仕才密令追殺明舒、周秀清與陸徜三人。

“主子交代過, 周秀清與簡明舒這二人務必清理,陸徜次之。不過我們找到周秀清的行蹤時,周秀清已經失蹤,所以才轉而刺殺陸徜。”伍四道。

除了兩個證人外,陸徜是簡家劫案的主要負責人,他一死,這案子就難查了,再者也能警告後來人,讓人少插手江寧之事。

“所以……周秀清不是你們帶走的?”陸徜問道。

也不知用了什麽刑,伍四臉色慘白額冒密汗,虛弱無力地點頭應著陸徜的話。

不是高仕才的人出的手,又會是誰?

陸徜心中隱隱有個猜測,但沒有證據不能做準。

那人……擄走周氏是為了什麽?

————

日頭充足,曬得剛從地牢裏出來的人不由自主眯起眼。

“陸徜,眼下進京追殺你們的兇徒已經全部落網,明舒暫時安全了,你也不必過於擔心。”魏卓瞧著陸徜仍舊眉宇緊鎖的模樣,勸慰道。

“簡家的案子一日不能水落石出,我便一日難寐。”陸徜擡手至額前遮住陽光。

提起簡家的案子與明舒的身世,魏卓也是一陣唏噓。明舒那麽個愛笑愛鬧的小姑娘,才剛十八歲就經歷滅門之禍,只肖想想便叫人難過。縱魏卓久經沙場見慣生死,也不禁替她憤怒,為她心疼,何況是陸徜這個與她朝夕相處的人。

魏卓倒能理解陸徜急欲查清此案的心情,但仍是勸他:“案子急不來,你現下傷勢未愈,又為此事數日未歇,也得顧著自己的身體,別叫你母親和明舒擔心。”

“謝謝魏叔,我知道。”陸徜道了謝,又提起另一事,“雖然簡家的案情並未查明,但是高仕才指使行刺之案,已是證據確鑿。再有他私募家兵,家中藏有私鑄兵器,又令伍四等人犯下多樁罪行,這些足夠將他提至京城審理。”

“嗯,我明日會與三殿下入宮面聖請旨,你也一並同往。沒人比你更清楚簡家劫案始末以及所有涉案關節,故今夜需要辛苦將明日遞交聖人的奏章擬定。”

“沒問題。”陸徜一口答應,又道,“不過這高仕才既然在家囤兵,恐怕不是輕易伏法的人,事情敗落我擔心他被逼急了會不顧一切……江寧府衙的人力不足,又多是他培植的親信,不足應對沖突。”

“無妨,我會令江寧廂軍都指揮曹海親自拿人並押送入京,曹海是當初曾隨我一同戰場殺敵的老同袍,有他親自拿人,這高仕才逃不掉,除非他是真要反了。”魏卓說到此處,眼眸一沉,幾分悍色閃過。

陸徜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

夜深,只有一輪弦月掛空。四野無風,夏夜悶熱,陸徜坐在案前寫奏章寫得一身汗。

他箭傷未愈,明舒不讓在他屋裏放冰鑒,怕冰氣凍壞骨頭落下病根,他只能生受這股悶熱。

筆尖才剛落下最後一劃,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他抖抖未幹透的奏章,將奏章小心翼翼收入屜中,這才起身開門。

“你怎麽還沒睡?”看到門外站的人,他不由蹙眉。

二更鼓敲過很久,這都快到三更天了。

門外的人是明舒,她手裏端著兩碗涼飲,頭發已經半散,身上是藕荷色褙子,裏面一件白綾抹胸,下頭系著條與褙子一色的宋褲,清清涼涼的居家打扮。

這裝束是時下女子常做的打扮,並不出格,被她穿出一身的俏皮勁兒。

陸徜看了兩眼,便將目光轉開,心裏浮起幾分被死死克制在胸的異樣。

“你不也沒睡?”明舒進屋反駁道。

如今他們暫居魏府,房間是面對面,他屋的燈火幾時熄滅的,她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