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香飲(第2/2頁)

“不止了。”老板娘替她挑了兩款香飲,邊裝邊回答,“我夫家祖上傳下來的鋪子,我嫁過來時就開著了,能有十余年,名聲在外呢。”

“那可是老字號了,應該新鮮,不像對面那鋪子。”

“對面?你說黃記?那鋪子怎麽了?”老板娘來了興趣。

“那鋪子的老板不老實。我阿娘貪他家便宜,前些天去買了兩甕香飲,結果那老板拿放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香飲子賣給我阿娘,我阿娘回家一開甕,裏面的湯汁都發臭了,可把她給氣壞。”明舒佯怒道,目光掃過這家店的價格牌,兩家店的價格,差了近一倍呢。

“不是我說,這一分價錢一分貨,買東西可不能貪便宜。”老板娘聽了這話,眼神微妙道,“小娘子放心吧,咱家雖然價格略高些,但這香飲子都是祖傳的秘方,真金白銀的材料熬制成的,和別家不一樣,那黃老四家的,就更沒法比了。一個靠著典妻賣女才活下去的男人,能有什麽能耐?開香飲鋪也不過是眼紅我家生意好才開的,沒那手藝也敢熬香飲,三天兩頭被客人上門罵,這附近的街坊都不敢買他家香飲,也就騙騙剛搬來的。小娘子是剛到京城的?”

明舒點點頭:“可不是才搬來沒多久。姐姐很了解他們家的事?”

“了解倒是談不上,不過我家那口子和黃老四做了三十多年的街坊,他家裏那點陳年惡心事,我倒真知道一些。”老板娘把兩甕香飲擱到櫃台上,湊近明舒道。

明舒眼睛大亮,問道:“姐姐給我也說說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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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尋在鋪外靠墻等明舒,正等得有些不耐煩想走,明舒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應捕快!”

他一轉頭,便見明舒從鋪子裏小跑過來。

“給你。”明舒跑到應尋面前,往他手裏塞了一只小陶罐。

“這是什麽?”應尋捧著陶罐不解問道。

“清肝降火二十四味飲。”明舒抱著自己那甕酸甜可口的鹵梅水笑道,“我瞧你肝火挺旺,喝這個剛好。”

“……”應尋臉色頓沉,拔腿就走。

“你別惱呀。”明舒兩步跟上,邊走邊道,“不想聽聽我和鋪裏的老板娘聊了什麽?黃記香飲鋪的老板黃老四,是衛獻死掉的二個妾室其中之一,黃杏枝的父親吧?”

應尋猛地停步:“你想說什麽?”

“黃老四其人是個潑皮無賴,年輕時就無所事事,靠父母養著,後來娶妻生女仍未變好,又逢父母接連過世,無人再管束於他,他變本加厲,酗酒爛賭,稍有不快就拿妻女出氣。二二多年前他欠下賭債還不起,於是典妻還債,身邊就只剩下黃杏枝這個女兒。等到黃杏枝及笄,他收了衛家一筆聘金將女兒送入衛府為妾,才開起這間黃記香飲鋪謀生。”明舒一字一句慢條斯理道。

應尋斂眸:“這些消息,我早就知道,不用你查。”

他來查的是衛家那兩個姨娘的死因,衛家人對此事諱莫如深,他雖然不能證明十年前的事和衛獻的死有關系,但眼下也只能死馬作活馬醫。

“我知道,你來查衛家姨娘的死因。”

“那你查到了?”應尋問她。

明舒搖頭:“衛家的事根本傳不到坊間,何況是兩個姨娘的死因?如果黃杏枝之死有可疑,就算黃老四是黃杏枝的父親,衛獻也不可能讓他知道。”

從先前種種就知道衛獻的手段,衛家秘辛問黃老四也是白問。

應尋不想回答她。這一點他何償不知?只是過來試試罷了。

“我雖然沒有問到衛家姨娘的死因,但是我問到了另一件事。”明舒道。

應尋擡眼望她。

“黃老四三十年前娶的妻子,黃杏枝的生母,姓呂。”

三十年前的人和事,已經很少有人記得了,何況是個早早被典賣離開的女人,她留下的痕跡太少太少,險些便湮滅在街頭巷尾的記憶裏。

明舒多少撞了點運氣。

“如何?你是不是又該謝謝我?”明舒道。

有時候女人打聽消息,是要比這些兇神惡煞的捕快要好上許多的。

應尋看著她沉默了很久,方開口:“謝……”

一個“謝”字未露,便被明舒打回:“連著這壇二十四味,你欠我三個人情了。我不要你謝我,只要你查清楚這樁案子,讓我能給衛二夫人一個明白的交代,這樣總不妨礙你吧?”

“好,我答應你。”應尋點頭。

“先幹為敬。”明舒拎著手裏的鹵梅汁碰碰他手中陶甕,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

酸酸甜甜透心舒坦。

應尋無所覺地捧起陶甕,也喝了一大口,全臉頓皺。

苦,巨苦!

“老板娘說了,她家的香飲,真!材!實!料!”明舒看著應尋那張難得有第二種表情的臉,笑得上氣不接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