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三更合一】 不去看桂……(第2/6頁)

鄉試不僅僅是選拔文理兼通的人才,還要考察秀才們的變通力,好比第一場中僅有的五道時務題,看似是簡單的詢問秀才們對朝野大事的看法,實則是看應試者如何分析妥當。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大談特談,即便答得再漂亮,也會讓官差對應試者留下一個紙上談兵的印象,舍身處境的替事件正主著想,雖顯得應試者仁慈寬厚,但也過不了關。

因為鄉試選出來的舉人絕大部分都要做官,為官者,光有憐憫和善不行。

所以時務五題,盛言楚會換位思考,不是換當事人的身份,而是將自己幻想成主審官員,更有甚者,他得從皇上的角度去看待事物。

有了這個基調,盛言楚心中自然而然就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模板。

——於朝政好,誇,於朝政不好,貶,哪怕極端化。

白天盛言楚每做一個時辰的帖經題,就會停下筆換換腦子琢磨琢磨練習了兩年之久的時務題的答法,雖然時務題一字還未動,但心中框架已經有了形。

剩下來的,只有律法和算術以及一些零碎的帖經墨義題。

這幾年,他有事沒事就喜歡捧著律法書看,康家私塾僅存的半本律法書都快被他翻爛,縣學藏書閣裏的律法書籍扉頁這兩年全是他的借閱簽名,縣學的同窗還因為這事調侃他日後莫不是要進刑部做事。

如此,第一場鄉試中能困住他的,唯有算術題。

比如最著名的《孫子算經》中的雉兔同籠題,放在上輩子,設方程式很容易就能解答出來,此舉鄉試當然行不通。

鄉試需要應試者用敘述的法子寫出算盤是如何算出答案的過程,但盛言楚手邊壓根就沒有算盤,只能憑著記憶在腦中形成一套完整的算盤。

總而言之,臨朔郡鄉試的算術題將簡單的東西復雜化了,不僅僅考察秀才們的心算能力,還看秀才們如何用精簡的話將算術題的解答過程陳述出來。

要知道天下書生都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啰嗦。

所以在算術題上,衛敬等出題人是故意挖坑讓秀才們跳。

秀才們關在貢院這九天,那些批閱考卷的人這會子也在禁閉當中,改卷子時,天熱心煩,幾乎沒有人會耐心的將寫得繁瑣的算術答案看完。

所以盛言楚下筆前會再三斟酌,力求精簡。

-

寫了兩題,盛言楚抻起懶腰站起身走兩步,行至門口,他余光瞥了眼隔壁,隔壁燭光幽幽,倒映在墻壁的人影微微晃動,看不出在幹什麽。

收回視線,盛言楚正欲坐下繼續埋頭時,斜對面的裘和景突然幻化成小醜站在逼.仄的考棚裏手舞足蹈起來。

見盛言楚目光看過來,裘和景激動的揮起手,隨後做起一連串令他匪夷所思的動作。

貢院分發的蠟燭照明度並不高,當裘和景提著素紙急匆匆的走到考棚裏邊時,盛言楚眯了眯眼,然而可惜,他沒看清裘和景這副動作的含義。

很快,裘和景走出視野盲區,手中的素紙不見了。

裘和景指指對面,又指指自己身後的小陰溝,張著嘴無聲的說著什麽,盛言楚心弦微動,胸口似乎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

就在這時,巡邏的官差舉著木棍狠狠地敲向裘和景的木板。

“幹什麽!”

裘和景宛若驚弓之鳥,抱著頭蹲下身,厚著臉皮癡笑:“沒,沒幹什麽官爺,屁股坐麻了起來學雞走兩步,嘿嘿。”

邊說眼睛邊往對面瞟。

官差半信半疑的往盛言楚坐著的那一排考棚看了一眼,回頭繼續呵斥道裘和景:“走動歸走動,若眼珠子再亂瞅,有你好果子吃。”

裘和景陪著笑臉:“不敢不敢……”

兩人對話期間,盛言楚依著裘和景的指示舉著燭座來到床榻後邊的小陰溝,經他洗刷幹凈無垢的小陰溝處,不知何時飄了一張寫滿字的素紙。

透過小陰溝兩邊壘起來的泥土石板,盛言楚能看到隔壁考棚幽暗的光線,將燭火靠近一些,果然,石板上有一個手指寬的縫隙。

飄在小陰溝上的紙,想必是從縫隙那裏塞過來的。

素紙上的字跡為正楷,是天下書生都會寫的書體,隔壁男人莫不是想借此揭舉他夾帶?

又是夾帶陷害!

盛言楚氣得攥緊五指,五年前辛華池在禮院誣陷於他,如今鄉試才第一場,又有不相幹的人拿這種伎倆坑害他,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為不打草驚蛇,他趕忙拿起立在旁邊的攪屎棍將小陰溝裏寫滿字的素紙推進後邊的糞池。

剛放下攪屎棍,只聽隔壁男人揚聲道:“官爺——”

官差聞聲走過去,冷漠的問:“何事喧嘩?”

男人笑著拱手,卑微祈求:“學生適才做題迷了心,竟拿著筆一道去如廁,不甚將筆沖到了隔壁,還望官爺行個方便去隔壁幫小人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