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買胡商攤子的蛇肉(第2/2頁)

程以貴心虛的咂舌,旋即板著臉保證:“今時不同往日,為了姐姐,我怎麽著也要熬到童生功名,康夫子便是要罰我,我咬咬牙就是,絕不再臨陣脫逃。”

兩人說說笑笑的往南邊走,為了避免在集會上弄臟新換上的衣裳,兩人決定繞開這條路拐著彎走正街去康夫子那。

不巧,路上竟碰見了老盛家的人。

“你爺那個老東西倒是疼孫子。”程以貴譏笑的看著遠處馬車上坐著的人,眉眼處俱是冰冷,“你的束脩不過一兩半而已,老東西竟敢腆著臉說拿不出來,哼,沒銀子供你,卻有銀子去賃馬車過來。”

盛言楚眯眼瞧著對面的高大馬車,心裏雖不好受,面上卻無所謂道:“廖夫子收徒一貫傾向家中富貴的孩子,老盛家這回打腫臉充胖子無非是為了禮哥兒的前程,禮哥兒是我爺放在心尖的人,他好不容易願意過來讀書,我爺自然要把一切安排妥當,再說了租一天馬車要五百多文呢,花得又不是我家的銀子,我才不操心呢。”

說著,盛言楚雄赳赳的繼續往前趕路。

程以貴替人叫屈:“盛言禮是老東西的孫子,難道楚哥兒你不是?他寧願充面子租馬車也不願扣一兩半兩到你頭上,這又是什麽說法?要我說,楚哥兒你合該去老盛家鬧一場,好叫村裏的人瞧瞧老東西那不要臉的皮骨!”

程以貴步子跨得大,行動帶風,手中提著的草籃差點甩飛,盛言楚小心的避開草籃,斜眼瞧著程以貴:“我那繼奶見到我就跟打了霜的茄子,蔫了吧唧的不敢正眼瞧我,我豈敢跑上門找茬?到時候她往地上一倒,撒潑訛我不孝怎麽辦?”

“我娘說了,我不去鬧才是對的,我鬧了就是我不懂事,何況孝字當頭,這種討錢的營生不該我這個晚輩先張嘴。”

程以貴挑眉:“楚哥兒你可不是受氣的主,咋?就甘心被老盛家按在地上欺負?”

“怎可能呢!”

盛言楚蹦蹦跳跳的跑去撇下路邊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裏,吊兒郎當的笑,“老族長教了我,說老盛家欺辱我娘和我的事大夥都看在眼裏,等我爹哪天回來了,我和我娘也好有理由跟族裏開口論一論重新分家的事,老族長說我是長房的娃,按理合該分走老盛家七成的家產,這會子且讓老盛家悠哉著吧,回頭有他們好果子吃。”

有些話盛言楚不好借著七歲娃的嘴說出來,不過他自個心裏明白就行,只要他跟程氏乖乖的任由老盛家霸占家產多年,等他那個渣爹回來了,不論渣爹站哪一方,到時候他都能倚靠這七年的弱者形象去族裏替他娘求一封和離書。

如果族裏不放人,那他就去縣衙擊鼓,這些年他往返鎮上的書肆可不是鬧著玩的,像他爹這種卷家財挾外室出走的,朝廷一律定為淫奔,是要吃板子的,若不想鬧到公堂,他爹只能簽下和離書放他娘走。

至於七成家產,更是朝廷板上釘釘的鐵律,其實他有點期待禮哥兒學成出來,到時候禮哥兒若是看了書知曉朝廷特意頒發了嫡子家產不可侵占的刑法後,會不會嚇破膽兒然後親手將銀子送上門?

盛言楚在老盛家忍辱這麽多年,其實不為所謂的家產,為了只是讓他娘能名正言順的離開老盛家這個糟心窩。

“你心裏有底就行,我就是怕你人小不經事,被欺負的稀裏糊塗的。”程以貴哼了聲,確定盛言楚沒有被剛才老盛家全家出動的畫面揪心到後,打趣道:“路上跟你說的拜師禮節你可記住了,等會可別出紕漏。”

盛言楚重重點頭:“記著呢!”

“那就好。”見盛言楚乖巧聽話尤為可愛,程以貴手又開始癢癢,伸過去扒拉著盛言楚頭頂兩個小鬏。

盛言楚避之不及,捂著鬏鬏蹦老高,大聲控訴:“你手剛碰過蛇——”

“碰過蛇又怎麽了?”程以貴故意笑得誇張,五指攢動,笑的像狼,“快讓哥哥我摸一摸,等入了學你就要改發髻了,到那時我可就沒機會薅你了。”

“放手放手!”盛言楚瞪大眼睛緊盯著程以貴胳膊上掛著的草籃,左右閃躲間甕聲甕氣道:“表哥小心撒了裝蛇的籃子,屆時臟了衣裳失了禮數,回頭康夫子打斷你的腿!”

胡鬧的程以貴笑容一窒,連忙慌慌張張的蓋好草籃,還轉了個圈問他衣裳是否整潔。

免了一災的盛言楚悠悠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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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漸漸往上爬,鬧了一會兩人便收起心思疾步往南邊趕。

“那小兒有意思。”待兩人走遠了,主街茶館二樓探出一腦袋,似笑非笑道,“那小兒明明怕蛇怕得寒毛卓豎,卻三言兩語就化解了自己的短處,還桎梏住了旁人,一舉兩得啊…”

說話的人年逾花甲,幹巴巴的老臉上留著短須,身段頎長清瘦,雙目囧囧有神,此時正威嚴的注視著盛言楚所消失的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