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4頁)

他站在車庫門前遙遙看著他的側影,看著他把紅燈籠掛在門前,眉眼不自覺地溫柔含笑。

像是心前也掛了兩盞錦燈,亮堂又歡喜。

季臨秋聽見聲響,側頭看了過去。

“姜忘,”他高聲喚他:“走了,一起去過年。”

男人笑容漾開,快步過去。

行李統共兩個箱子,其中一個箱子裏有一半是各種見面禮。

昨晚收拾東西時季老師表情很無奈:“你這是陪普通朋友一塊過年,又不是女婿回門。”

姜老板一絲不苟:“第二印象也很重要,伸手不打笑臉人。”

季臨秋又回憶了一遍他在虹城的種種事跡,一手按住姜忘的肩。

“答應我,不管遇到什麽事,不要太過激,OK?”

姜忘側目:“我是手段過激的那種人?”

你是,你太是了。

他們是晚上十二點半的火車,一覺睡到早上剛好到站。

姜老板去人家家裏蹭吃蹭喝,很自覺地提前買好了兩張軟臥票。

軟臥車廂位置寬敞舒服,統共四張床位,沒想到上鋪兩位沒來,整個小包廂裏只有他們兩。

姜忘仔細觀察完半個小時,門鎖一擰

擠到季臨秋床上去看春晚。

後者略詫異地瞅他一眼。

“枕頭分我點。”姜忘已經窩到他頸窩旁邊了,心滿意足道:“這樣比較暖和。”

軟臥寬度也沒多富裕,兩人擠一塊有點狹窄,但意外地很有安全感。

火車在冬風中疾馳,車軌碰撞轟鳴不斷,一下子能把人和這世界的鏈接感斷開,把每個人都變作流水線裏的拼裝罐頭。

季臨秋往裏頭讓了一點,既因為他們都衣衫整齊行為規矩而感到放心,也不抗拒肩頭靠在一起的暖和。

他對外界會表現得融洽親切,真實一面反而不善言辭,只緘默地同姜忘一起看老舊節目,以安靜的接納來表示親近。

姜忘看了會兒小品,再一側頭發覺季臨秋已經睡著了。

像梔子花悄然閉合花瓣一樣,碎發微垂,睫毛輕闔。

他輕輕親了一下他的發側,把被子蓋好,一起昏沉睡去。

窗外有燦爛煙花接連綻放,隨呼嘯風聲消散飄遠。

季臨秋的老家在舟鄉,是臨省比較偏遠的小山城。

下火車濕潤空氣撲面而來,他們換乘大巴坐了兩個小時,再坐小客車繞過幾座山。

工業風城市逐步遠去,再醒來時滿目皆是巍峨高山奔流長河,高曠遠處流雲山霧縈繞峰巒,蒼綠色一望無際。

開車師傅是老手,嚼著檳榔在彎彎繞繞的山路一路猛飚。

姜忘一手抓緊扶手往外看飛馳而過的大貨車,季臨秋熟視無睹,還打了個哈欠。

虹城附近皆是平原江河,這裏處處危峰險立,緞帶般的山路曲裏拐彎很顛簸。

季臨秋半睡半醒,一偏頭發覺姜忘不太習慣,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還好嗎,我這有暈車藥?”

姜忘目視前方,意有所指:“這位師傅……很野。”

“是,”季臨秋笑起來:“我們山裏的,都挺野。”

抵達舟鄉時已是下午五點。

季父季母特意在村口迎著,妹妹在家裏和其他妯娌忙著做飯。

“餓了吧,菜都準備好了,來來來!”

姜忘笑著和他們一一打過招呼遞上見面禮,來看熱鬧的親戚們都又驚又喜:“來都來了還送禮?”

“姜老板大方啊,臨秋你這朋友交得值,值!”

順著山坡一路往上走,四面平緩處都已開墾為農田,青牛在一邊嚼著草悠悠甩著尾巴。

鄴江在山腳蜿蜒而過,有舟船停在岸邊,竿子上拴著魚鷹闔眼假寐。

姜忘也是頭一次來山城裏過年,下車沒多久便感覺肺裏被徹底盥洗一遍,全身神清氣爽,胃口也打開不少。

季臨秋終於想起什麽,悄聲道:“對了,我們這邊的菜……有點辣。”

“你要是不習慣,涮涮水不丟人。”

姜忘沒當回事,笑道:“我們虹城也有辣菜,你忘了?”

季老師笑容很和藹:“哦,是嗎。”

第一餐是在家裏吃,大菜是燒雞公火鍋,配上剁椒花豬肉、冬筍炒臘肉,還有兩碟熗炒花菜和糖油粑粑。

季國慎病愈不久,氣色比在醫院裏好很多,熱情招呼道:“能喝酒吧,來點白沙液?”

季父教了一輩子的書,說話時不像其他人那樣有濃重口音,字正腔圓還是共振發聲,聽起來很舒服。

姜忘笑著接了一盅,同他們閑聊吃飯,季臨秋默不作聲倒了一杯白水放到旁邊。

第一筷下去,男人笑容凝固。

“你們這的菜,確實,有點,厲害。”

季臨秋慢悠悠地夾著菜,聞聲瞥了他一眼。

旁邊嬸子一抹圍裙,有點緊張:“我忘了是外客了,是不是不能吃辣?我再給你炒兩個小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