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2頁)

話到一半回身揚眉:“你怎麽老覺得我在猶豫?”

俞陸遲疑:“人之常情?”

江柏看他半天,忍不住笑:“你說我不是人?”

俞陸立刻皺眉:“胡說。”

只是那天被江柏刺激到感性一時占了上風,但沒多久後理智重回,就又開始思考對江柏來說是不是回去才是最佳解。

“你覺得我猶豫為什麽還調工作?”

“不相關,你回不回去我都會調。”

“就當最後陪我幾天?”

“……別胡說。”俞陸眉頭頓時皺得更厲害了。

江柏目光笑眯眯地落在他身上:“可是我都不怕,你怕什麽啊?”

俞陸這次沉默了很久,似是嘆息:“就是因為你太不怕了。”

太由著性子來,所以才想替他多考慮一點。江柏總想著一人選擇一人承擔,疼不怕死也不怕,但在意他的人怕。

“就是為我想嘛?”江柏看著輪椅上筆挺的人意義不明地接。

老俞家祖上風光過一代,對外權利滔天,但對內的教育做得卻很一般,出凈太子爺,能做事的極少。所以等到俞陸這一代的時候,下坡路已經走了好幾年,只剩下一家空有其表的破公司。

俞陸的爺爺很喜歡他,遺囑裏指定的繼承人,光復家族的願望全落在他身上。俞陸一直扛著這個擔子,腦子裏盤算的東西自小就跟正常人不一樣,克己兩個字基本是被寫進了基因裏,像商場裏的征伐機器。

然後爺爺一走,一場車禍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種根深蒂固的性格要改麻煩得要死,江柏也沒想過要他改。對他來說,俞陸想狠就狠,想毒就毒,買兇的俞建群父子被他整成什麽破樣江柏都不會有反應。

但總是克己也很吃虧的。

於是江柏支著腦袋靠近了俞陸,聲音極溫柔道:“倒也不是不行,但你累不累啊?”

他的聲音很多變,兇起來的時候會讓俞陸忍不住照做,勾人的時候又會叫人心尖止不住泛軟,溫柔的時候更是要讓人心底分分鐘開出花來。

……但你永遠也分不清他什麽時候來真的什麽時候來假的。

兇完之後可能會突然溫柔笑起來故意去摸俞陸,勾完人後也可能突然變臉一個冰冷的眼神刺穿他剛軟的心臟,柔完嗓子之後下一秒就將剛開出的花捏碎更是常有。

所以俞陸覺得他危險。

如今聽完他這句話也是下意識喉結一緊,說:“什麽?”

“考慮別人,不考慮自己累不累?”江柏一手懶散地支著腦袋,另一只手伸出去,細密的睫毛向上,指尖觸了觸俞陸的喉結,往下滑:“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脾氣很一般的,你不讓我考慮你,我就真的會不考慮。”

“那這樣你多虧呀?”江柏難得沒變語調,依舊溫柔和緩,是真的在和俞陸溝通,甚至伸手在他喉結上輕點,擡眸道:“所以回不回去是我的事,你負責順從本心說話,行不行?”

兩個人距離太近了,俞陸幾乎能感覺到江柏的呼吸,那細密的睫毛更是在小客廳燈下發亮,像是等人親吻的糖粒。

過去江柏玩他情緒,讓他心情起伏居多,真的很少用這麽耐心的語氣去和俞陸說話,他在俞陸面前好像就沒有什麽太正面的舉措,導致這種驟然鋪開的溫柔像是荊棘中心的一點柔軟的雲朵,叫人晃神。

江柏是個很危險的人。

商場瞬息萬變他尚且有自己的籌碼,落入谷底絕處逢生也不是沒可能,但心臟一旦給出去就什麽都沒有了。

所以俞陸以前從不敢讓情緒流露太多,他連自己的情緒都根本不想面對。

人都有自我保護機制,沒人能輕而易舉地就分分鐘把老底交出去。

可俞陸卻越來越發現自己根本克制不了,點在喉結上的指尖像玫瑰的刺,明知握下去可能會流血會疼,一旦江柏六天後走了他就什麽也不剩,卻也還是忍不住地想去碰。

於是他伸手捏住了江柏那根手指,反握在手心,指腹向他掌心裏走,喉結滾動道:“……好。”

面前的江柏停頓兩秒,眼睛一彎,滿臉天真無害:“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