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3/3頁)
“我最近每天醒的時候,都感覺你快走了。”
江柏喉結動了動,好半天才扯出個笑容:“跨年呢哥,您說話能稍微好聽點嗎?”
“你走嗎?”俞陸不答反問。
江柏沒吭聲,半晌才道:“我走不走你也不能……你威脅我?”
俞陸看了他好半天,垂下眼睛:“沒有,身體是我自己的事情。”
江柏沖他齜牙,有些許煩躁:“那你這幅樣子幹嘛?”
話說完江柏就後悔了。
像俞陸這種知道門外有人,復健完就算累到死也要換上長褲,不讓人看見他病腿的講究怪,絕無可能用不舒服的身體向他示弱,尋求什麽東西。
以俞陸的情況,不舒服就是不舒服。非得去問一個重患病人臉色那麽難看是不是有所圖,實在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俞陸一向不太和江柏計較這些,沉默兩秒後回了句:“太晚了,留宿吧,讓人給你準備了房間。”
許是因為身體不適,他聲音聽上去沒有往常那麽有力,江柏看了他好半天。
他剛穿過來的時候只有十七,那時候俞陸才車禍。這人在某些方面簡直狠到不像人,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的身體加入復健計劃,好像連接受的過程都不需要,也沒有任何極端情緒。
而在復健之前躺在床上的那段時間,他因為手術太多出現生理反應,一度消瘦過一陣。但即便如此,江柏也覺得俞陸比他高大。
尤其是第一次看完他復健以後,再看他處理老俞家,撐起環宇。
江柏以前被迫去環宇站崗的時候其實挺羨慕俞陸的。
俞陸雖然雙腿不行,但做的每一件事都自由得很。而江柏雖然四肢健全,做的每一件事卻都好像被困在牢籠裏。
可如今情況好像反過來了。
江柏變成了自由的那個,而俞陸在蒸蒸日上的環宇身後,卻反而像是被什麽不知名的牢籠捆鎖住了一般。再出現在江柏面前時,一點不復往日的高大。
沒突然一拍腦袋想著用荒誕的方法掐腔說話以前,江柏一般正正經經叫俞陸“陸哥”,而這種簡簡單單的稱呼在眼下這樣的情況,竟是喊不太出來了。
他兩初見的時候就是兩具破爛。往後彼此相處的十一年裏,俞陸的縱容讓江柏享受,而江柏的飄忽不定則讓沒按主劇情走下去的俞陸痛苦。
江柏想著想著,長腿在桌下不留神用力,推動了一個凳腳,發出“滋啦”的聲響。
江柏頓了頓,聞聲回神,默默說了句:“……知道了,你今晚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