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李玄回到正院,久等的李元娘趕忙拉著人上來了,迫不及待替二人介紹,“三哥,這是鐘姐姐。她父親先前在刑部任職過一段時間,你應當見過才是。”

說罷,李元娘又將鐘宛靜推到身前,示意她打招呼。

鐘宛靜原站在李元娘身後,不著痕跡打量著李玄,忽的被李元娘推搡出來,她忙收斂心神,沉住氣,不失端莊得體行了個禮,輕聲地道,“見過世子。”

微頓,又道,“小女在家中,曾經聽父親提起過世子,說您入了刑部後,很是替百姓辦了些實事。今日得見世子,實乃小女之幸。”

說完,微微擡起眼,眼裏露出小女兒的敬仰神色,帶著點羞意。

她清楚自己在容色上不占優勢,便在琢磨男人的心思上,下了不少功夫。天底下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受人崇拜,尤其是受女子崇拜敬仰。

她挺直背,含羞帶怯,眼神猶如細細的鉤子一樣,仍舊望著李玄。

李玄的反應卻尋常,他仿佛沒看到鐘宛靜崇拜的眼神一樣,只淡淡頷首示意,客氣有禮,不帶一絲多余的神情。

鐘宛靜面上劃過一絲難堪,心中忍不住想,方才同通房說話的李玄,與現在的李玄,簡直判若兩人。

倒是李元娘,知道自家兄長對女子一貫如此,很是習以為常。說得好聽這叫君子端方、克制守禮,說得再直白些,那便是冷淡得生人勿進。

幾人回到戲台邊,李元娘又將鐘宛靜引見給侯夫人。

有李元娘在側,鐘宛靜又有意攀談,說的話都是吹捧侯夫人或是李家兄妹的,很快便把侯夫人哄得合不攏嘴、眉開眼笑了。

到了散場時候,李元娘的嬤嬤忽然進來了,附耳同她說了點什麽。

李元娘聽罷,轉頭對侯夫人為難道,“娘,鐘姐姐是我請來的客人,我原想著,等會兒送她回鐘府,好叫伯父伯母放心。可方才邵家來了個婆子,說家裏有點事,催我回去。怕是不能送鐘姐姐了……”

她露出抱歉的神情,侯夫人正遲疑著,鐘宛靜卻主動道,“元娘妹妹不必送我,我自己回去便是。鐘府離的也不遠,只幾條街罷了,別耽擱了妹妹的事——”

“那怎麽行?!”李元娘一個勁擺手,連聲道,“你是客人,怎好叫你一個人回去的。”

說著,將求助的眼神,投向了李玄。

“哥哥……”

侯夫人也是個疼女兒的,也跟著看過來,猶豫著道,“那……那要不三郎你幫一幫你妹妹?”

李玄不是傻子,相反,他比任何人都聰明,李元娘這種拙劣的手段和心機,在他面前猶如小孩把戲。

至於鐘氏女,那是外人,他管不著,也輪不到他來管教。

李玄掃了眼李元娘,在她越發心虛的神情中,淡聲開口道,“我讓人護送鐘小姐回府。”

李元娘被兄長看得背後一寒,再不敢攛掇母親了,只好擠出個笑來,“還是哥哥想的周到,這般,我便放心了。”

很快,鐘宛靜便帶著她的丫鬟走了。

李元娘也想趁機跟著走,李玄輕輕瞥她一眼,她便不敢提要走的事了。

李玄還有事,同侯夫人說了後,便先走了。

李元娘則跟著母親,進了屋,嬤嬤丫鬟們將地龍燒得紅通通的,屋裏很暖和。

侯夫人拉著女兒,細細問她話,問她同邵昀相處得如何。

李元娘微紅著臉,她剛嫁到邵家,同邵昀十分恩愛。她紅著臉道,“他對女兒還算不錯,原先倒是有幾個屋裏伺候的丫頭,我過去前,我婆婆做主給挪出去了,說怕叫我看了礙眼。”

侯夫人笑,“那是好事,你婆婆是個明事理的。不過,你婆婆做足了面子,你也不能犯傻,明白嗎?”

李元娘頓時臉色難看,“娘的意思,是叫我把那幾個丫頭要回來?”

侯夫人見女兒神色,便知道她不樂意,只搖搖頭,拉著她的手,道,“丫頭而已,你是正室是主子,那幾個就是伺候人的玩意,還能把你越過去?男人啊,你越是攔著不讓,他越是心癢癢。你送到他跟前,他反倒覺得沒意思了。這個道理,娘年輕時候不懂,吃了大虧,這把年紀才悟出來。從前你父親在我這裏,我盯著他,但凡他瞧上的人,我都想法子弄走。到頭來呢,他覺得正院壓抑,不肯來了,成日往柳眠院鉆。”

“再者,你現在主動把人要回來,那是你大度,能容人,女婿心裏還覺得自己虧欠了你,你給那些丫頭立規矩,也是你正室該做的。等他開口了,便晚了。你又不能攔,還不如索性一開始便把態度擺出來。”

侯夫人說的,李元娘並不是不懂,她就是心裏不願意,執拗道,“萬一他自己也不想要那些丫頭伺候呢?我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侯夫人搖頭,心道女兒還是不懂男子的心思,也不多說,只是道,“那你大可回去問一問,無需直接問,試探幾句。看是你說得對,還是娘猜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