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 黑貓(一)
“……而這兩個成年的兄弟之中,一個人也只有十七歲,另一個倒只比我小一歲,這一次領軍退卻的便是這個兄弟,不過,他母親乃我父侯的小妾,他身份卑微,無法和我競爭王位……”
姜老頭終於松了一口氣。
他喃喃道:“原來如此。我還一直以為老侯爺真的有100個兒子。”
“可不是嗎?這根本就是西岐最大的秘密。那些宗室子弟也很早就過繼給了我父侯,對外統一宣稱都是自己的兒子。按理說,我不該對任何人透露這個秘密,但是,姜老你並非外人,所以,我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你……”
姜老頭接連拱手:“小侯爺放心,我一定嚴格保守這個秘密,有生之年也絕對不會說出去。”
吳所謂笑了笑,不置可否,只隨意道:“你知道我昨晚去了什麽地方?”
“小侯爺去了哪裏?”
“你可知道城北十幾裏之外是什麽地方?”
姜老頭想了想:“城北十幾裏之外?咦,那裏以前可是個亂葬崗,小侯爺怎麽問起這事兒了?”
“亂葬崗?”
“沒錯。據說這裏曾經是以前夏朝的古戰場,有一支大夏的軍隊曾經集體犧牲在這裏,所以,每每月圓之夜,這裏總會出現一些異像,據說,不少經過這裏的商旅都曾經聽得半夜有鬼魂出沒,大聲廝殺,久而久之,這裏就成了一條禁路,很少有人會經過這裏,一般都是從另一邊繞道而行。怎麽?小侯爺怎地忽然提到這事情?”
原來是大夏軍隊的犧牲之地?
這麽說來,自己昨晚所見的那支軍隊是大夏的軍隊了?
可是,不對啊。
那大將軍分明叫做商高。
而且那些人的口音分明是朝歌的口音,服飾也全是大商軍隊的服飾。
這怎會是大夏的軍隊?
他淡淡地:“你可還記得商高此人?”
這次,輪到姜老頭吃了一驚。
“商高?不就是大王的值殿大將軍嗎?原本說好了他會裏應外合,可誰知他臨陣反水,才迫得西岐大軍不得不臨陣撤退,否則,早就打到朝歌了……”
果然。
商高果然是大商的值殿大將軍。
可是,自己看到的商高卻是一個死人。
已經和他的一眾軍隊一起犧牲在了那片古墳崗。
吳所謂不動聲色:“我昨晚親自去見了商高。”
姜老頭這一吃驚,真是非同小可。
他失聲道:“天啦,小侯爺,你居然去見了商高?他不是已經拒絕了西岐的籠絡嗎?怎麽會單獨見你?他該不會是耍什麽花招吧?”
吳所謂搖搖頭。
“商高並不是不想投降西岐,是有別的原因……”
“什麽原因?”
他神秘一笑,壓低了聲音:“你放心吧,幾個月之後你就會明白了。”
然後,他站起來,背負雙手,神情自若:“幾個月之後,我不但會徹底拿下朝歌,而且會讓整個天下看到我最強大的一支軍隊!”
姜老頭呆呆地看著他,但覺這位小侯爺一身閃爍著金光似的,簡直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他雙腿一軟便跪了下去:“恭喜小侯爺,賀喜小侯爺,老夫必將終生追隨小侯爺。”
吳所謂親手攙扶起他,又看了看四周精巧低調的奢華,溫暖的火盆以及桌幾上還沒吃完的冷卻臘雞臘排骨,意味深長:“姜太公啊,你的功勞根本不在於戰場之上浴血奮戰,只要你好好跟著我,照顧好我,便是你最大最好的功勞了!”
護駕主上,保證主上的安全,當然是最大的功勞。
姜老頭感激涕零:“小侯爺放一萬個心吧。老夫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要保證小侯爺在朝歌進退自如,那還是一定可以辦到的。”
風雪暫停了一夜和半個上午,到下午,又開始下起來,到傍晚,又變成了鵝毛大雪,很快便將整個世界再一次封凍了起來。
帝辛站在鹿台的頂端,看到那輪一沉不變的月亮又穩穩地懸掛在了天空。
每一個夜晚都是這樣,只要黃昏一降臨,風雪一開始,那輪詭異的月亮就出現了——它不是從某個地方爬起來,也不是從雲層裏鉆出來,它是突然出現,一下子就懸掛在哪裏,而且直到天明也不會轉換一下角度,就那麽不痛不癢地懸掛在同一個地方。
如果最初受德以為這是一個錯覺的話,現在,他已經發現,這是一個必然——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和預言。
這輪月亮之所以懸掛在哪裏,就是為了親眼見證自己的覆滅。
他對著月亮,猛地揮了一拳。
拳頭當然砸不到月亮,只砸落了幾大片雪花,然後,還有一只貓的慘呼。
一只貓一叫,所有的貓都開始叫起來。
只見月色下,無數只貓嗷叫著,從四面八方一起沖向鹿台。
它們清一色的都是黑貓,很大很肥,但動作卻很敏捷的黑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