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博徒

一個人影從街角出現了，或者也許應該說他根本就沒想過要隱藏。那是個留著絡腮胡、穿著隨意的男人，黑色的外套配淺紅的襯衫，樣貌上看起來似並無什麽奇特，卻給人以猶如豺狼般的危險氣息。

艾麗卡看著男人走近過來，不由鎖緊了眉頭。

她認得這個男人。博徒，手合會的五根“手指”之一，從昆侖秘境逃出的幾個老不死之一，也是那五人中劍術最為高超的一個。

她不知道手合會首腦在這裏堵上自己有何貴幹，但可以想到的是，那絕對不會像喝茶吃甜點一樣輕松。

“艾麗卡·納奇絲，真純會一流的殺手。棍叟那老不死的東西雖成不了什麽氣候，但在授藝這一塊倒真有那麽些本事。”博徒一邊走近，一邊哼哼道，“看看你，你比我教出最好的學生還要優秀。有機會我真想坐下來和他探討一下，看看他在這方面到底有些什麽特別的心得。”

他稱呼棍叟時一口一個“老不死”，然而卻似乎並沒有意識到他這個幾百歲的家夥其實並沒有這麽叫的資格……

艾麗卡冷眼看著他，並不說話。

“關於那個理查德·李，我的幾位同僚一致選擇了暫時不打草驚蛇的做派。”博徒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對於這個做法老實說我是不贊同的，就好像隨著歲月的流逝，他們的氣量和膽色都在變得越來越小。就因為太過猶豫，機會才會落到你們手裏。我猜你們現在已經和他搭上線了對嗎？”

“沒有。”艾麗卡生硬地說，“他和我們之間的事無關。”

“哦？你難道是在怕把他卷進我們的戰爭來？這可不像你們的作風啊。‘為打倒手合會不惜一切代價，不計犧牲’，這難道不一直是你們的方針嗎？從什麽時候開始你們在意起其他人的性命了？”

博徒說著頓了一頓，眯起了眼睛：“還是說，這個叫理查德·李的人有所不同呢？”

艾麗卡不吭聲，但群下大腿內側上的匕首已悄然出鞘。她是個殺手，幾乎任何時候利器都不會離身。

“無所謂了，管他真純會也好，甚至就是那什麽沙福林也好，一切都無所謂了。”博徒咧嘴，露出了張狂、甚至猙獰的笑容，“我受夠了擔驚受怕的日子，也受夠了不得不為龍骨束縛著而活。內心深處，我們幾個都知道那只是虛假的永生，借助龍骨延續的生命終有一天也會有耗盡的時刻。

但現在不同了！現在的我已經真正永恒，獲得了就連那些昆侖的禿驢也想象不到的究極力量！我會在這裏先殺了你，再殺了你的師傅，搗毀你們的組織，連那什麽整日縮頭縮腦裝神弄鬼的沙福林也揪出來幹掉。然後，我會真正掌控一切。”

說到這兒，他輕哼一聲，側頭望向別處：“你有什麽意見的話可以趁現在提出來了，因為很快你就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有如樹葉落地的沙沙聲，瘦削蒼老的人影不知從何處落下，也走出到了街頭上。

那是個盲了雙目的老人，一身黑色的勁裝，手握長劍，雖樣貌蒼老但渾身卻透著說不出的精氣神，落地時儼然有著一副宗匠氣質。

這位便是棍叟，真純會有數的高手，一手調教出了夜魔俠和艾麗卡的大佬。

“我過去就知道你很瘋，博徒。”棍叟淡然說道，“但我也從未想過你會到這種地步。是過於漫長歲月的折磨終於擊潰了你僅存的理智麽？”

“我已觸及神的境界，那是你所無法理解的，老東西。”博徒哼笑了一下，輕輕搖頭，“我們陪你玩了這麽多年貓捉老鼠的遊戲，如今也差不多該落幕了。就在今天，此時此刻。”

最後一句話音落下的刹那，博徒人便像是在原地消失了。下一秒，他已如一道鬼魅般地貼近至了棍叟的耳畔，就像一陣清涼的微風，徒手一記手刀朝棍叟揮擊了過去。

棍叟雖沒能料到他如此快如鬼魅的速度，但仗著他多年戰鬥的經驗反應也絲毫不慢。他手中長劍一挺，長驅直入，迎著博徒的心窩刺去。

像是有什麽東西撞擊的一聲悶響，一個照面的瞬息，棍叟人已經仰面飛了出去，口中誇張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艾麗卡大吃了一驚。他們其實並非是第一次和博徒打交道，在她印象中棍叟這樣級別的高手縱然不是博徒的對手，但就是落敗也應該是在一番激烈的攻防互換之後才對。

這才短短的一陣未見，博徒什麽時候已強到這種地步了？

不及多想，艾麗卡腿上匕首也“刷”地出鞘，手裏揮舞著匕首上前助陣。但連她的老師都被一招而敗，她就更是沒什麽懸念了。她只覺面前人影一晃，甚至都沒看清博徒做了什麽，便覺小腹上一陣貫穿般的劇痛，身子也被轟得橫飛而出，落地時手腳都像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