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片場錯了？

貝克斯供水廠。

格蘭特·沃德帶著一支神盾的突擊小隊，謹慎地在這片漆黑靜謐的工廠間行進著。

四下裏沒有人聲，只有水流從金屬的管道裏流通、以及水滴間或地打在地板上的輕響。空氣中的濕度很高，彌漫著一股鹹濕的氣息。無處不在的黑暗裏仿佛暗藏著一雙雙惡毒的眼睛，從陰影中冷厲地打量著膽敢闖進此處的每個人。

供水廠裏的冰冷的金屬設施在黑暗中就仿佛嶙峋的鬼怪，亮出了自己猙獰的面目，隨時準備將此處變成特工們的墳墓。

這個地方讓沃德有種極度不適的感覺，這是他在過去無數次生死一線的任務裏都未曾有過的不祥預感。就像之前提過的，格蘭特·沃德其實並不是個真正的神盾特工，他的真實身份是潛藏在神盾內部的九頭蛇臥底。

萬一他在這次任務中失手掛掉，那可就搞笑了。他分明是一臥底，結果他潛伏在人家內部還什麽事都沒來得及搞呢，突然就成了神盾烈士。到時候神盾搞不好還會給他發枚徽章，把他的照片貼在榮譽墻上之類的，那簡直就是對一個間諜最大的嘲諷。

黑暗深處傳出了某種低沉的怪叫，還有似乎有什麽東西松動了的吱吱呀呀的聲音。

沃德停住了腳步，伸出拳頭示意所有人停步。

大家屏住了呼吸，擺開了陣型。每個人都端平了槍械嚴陣以待，靜靜等待著黑暗中的那個東西現身。

在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瞬息裏，那個東西出手了。

有如藤鞭般的觸手刺穿了堅固的墻壁，仿佛一條毒蟒纏住了一名特工的腰際。特工下意識低呼了一聲，連扳機都來不及扣便被扯進了黑暗，眨眼便沒了聲息。

“開火！”沃德大聲下令，率先朝黑暗扣動了扳機。

從被拖進黑暗的瞬間起，那名特工便已注定了死亡的命運。他們現在沒有機會顧慮太多，如果因為顧慮那名同伴的緣故不敢開火、錯失了最佳的反擊機會，那他們唯一的下場就只有全軍覆沒。

槍口火光接連閃爍，鋼鐵的彈丸如炙熱的雨點被傾瀉進了無際的黑暗。黑暗中又短暫地傳出了一陣沉悶的怪響，接著便再次安靜了。

沒有人說話，但名為恐懼的情緒像揮之不去的陰雲般盤旋在了漆黑的空氣中。

洛夫克拉夫特曾說，人類最古老而強烈的情感便是恐懼；最古老而強烈的恐懼，則源自未知。事實也確實如此。

這些常年與生死為伴的特工們並不懼怕死亡，但他們懼怕黑暗，懼怕被那未知的敵人拖進黑暗、面對那不知會以什麽樣的形式到來的死亡。

十秒鐘後，進攻再次襲來——這次是來自地底。混凝土的地板像一張薄紙一樣被刺穿，兩條長長的鞭狀物分別卷住了兩名特工，又是在他們毫無防備之際便將兩條拖進了黑暗。

但這次沃德早已全神戒備，在兩名特工被拽進去之後，他第一時間便朝地面的空洞裏分別扔下了神盾特制的高爆手雷和燃燒彈。劇烈的轟響在眾人腳底的空間裏炸開，震得他們腳下的地面都在輕微顫動。從地下爆發出的火焰宛如一條扭曲的長龍自空洞裏爆發，上千度高溫的火柱沖擊著天花板，幾乎將金屬熔穿。

爆炸結束，但眾人腳下的震動卻反而突然加劇了。陣陣沉悶的低吼陡然升級，似乎有什麽東西從下方猛烈地頂著地板，整座供水廠都開始劇烈顫動！

沃德意識到了不妙，他急忙大喊：“撤退！撤退！”

但也許已經遲了點。鞭狀物接二連三地從墻壁中刺出，一個又一個特工被那東西抓住、拖進黑暗沒了蹤影。裂縫像發瘋似地順著墻壁和地面蔓延，碎石和灰塵簌簌地從天花板上落下，地板仿佛一個被敲碎的蛋殼，噼裏啪啦地破裂了開來。

一根又一根的觸手穿刺而出，漆黑的巨影擠碎了地面，宛如出水的巨鯨般拔地而起。管道破裂，廠內的一切都在支離破碎，有如一場強震。

供水廠的地基塌陷了下去，就仿佛開了一張巨大的嘴將整座建築吞噬了進去。格蘭特·沃德沒命地狂奔，最後好歹是躲過了被活埋的命運。回頭一看，跟他一起進去的一隊特工裏只剩兩人活著跟他逃了出來，損失不可謂不慘重。

科爾森急忙迎了上來。那位神盾的博士抱著平板在一旁扯著嗓子大喊：“來了！那東西來了！它開始動了，它馬上就要上來……”

他還沒說完，深坑中便激揚起了萬丈塵土。巨影從地底升騰而起，終於在眾人面前展露出了它的真實姿態。

如果從外形上來說的話，那應該是一只紅色的蟲子。它有著令人惡心的造型，長長的尾，尖銳的口器，雙手部位長著長長的紅色觸須——顯然這就是之前那鞭狀物的真實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