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劍芷心蘭:星虹!(第2/3頁)

然則此刻,她神念無波,內外澄凈,心無雜念,外景內現。

她的腳步,在一尺方圓的小範圍裏,踏著碎步,飛劍時而收縮如小圈,時而爆發如長虹,只尋著那驚天駭地的雷刀的空隙,刷刷刷刷,不斷反擊,以天衡公之能,竟被她迫得接連後退。

初始時,天衡公的刀鋒如狂雷霹靂,天地變色,顧靈芊的劍光似山林鳥雀,寫意跳動。沒過多久,那劍光不斷的暴漲,如同天上皓月,銀輝遍布,一步一步退卻的刀光,則逐漸變成了被罩住的燭火,左突右支,焰光反越來越弱。

天衡公怒不可遏,他百年修為,天下聞名,在樹域被這丫頭當著眾人的面,一劍逼退,已經是分外難看。

他回到家中,閉關修煉,想要再次突破,更上重樓,誰知這丫頭竟是公然欺負到他的家中來,且追著他的曾孫女兒要殺。他厲聲暴喝,竟是不顧一切。

在他身上,隱約間有黑氣溢出。他的皮膚,裂開了道道血口,刀光也變得像鮮血一般,兇殘暴戾,魔氣汩汩。

在他身後,趙蕓竹擡起左手,撲的一聲,手掌爆開,血水沖出,灑了本就皮膚破裂的曾祖父一身。天衡公怒吼,刷,斬下的一刀,猶如天柱倒塌,竟是使得顧靈芊找不到絲毫空隙,被迫後翻。

局勢再一次顛反過來,顧靈芊劍光繚繞,劈天蓋地的血刀,壓得她喘不過氣。這老頭的實力,一下子竟變得更加強大,且帶著瘋狂的可怖氣息,兇焰滔天,不可一世。

“臭丫頭!”天衡公的喝聲,猶如暴走的雷霆,“今日老夫就要讓你死在這裏。”

刷,劈下的血刀,將地面斬出裂口。噼噼啪啪,縱橫交錯的刀痕,讓堅硬的地面,在短短的時間裏變得滿目瘡痍。

在前往樹域前,天衡公於江湖上消失了快十年,這十年間,他一直都在閉關修煉。他自覺武功高強,即便不是天下無敵,也是少有敵手,奈何年壽有限,百年高齡,時常覺得時間緊迫,天年將盡,心中不甘。

在閉關的那十年中,他時常出現幻聽,在那獨處的時間裏,總有聲音告訴他,只要拋開一切,放開身心,就能夠再上層樓,超越古今。天衡公常年修煉,雖然不知道這聲音的來由,卻也知道,這種不可知的蠱惑,絕非好事,是以誠心向刀,心外無物。

直至祭神大典前,曾孫女兒前來尋他,說扶桑樹玄女殿,藏有長生之法。

對壽命的嗟嘆,對死亡的恐懼,原本就是天衡公的心魔,既聽到有長生之法,心動之下,立時出關,前往扶桑樹,意圖尋機生事,奪取扶桑樹,卻不料,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竟然就讓他當眾栽了。

百年功力,竟被一個初出茅廬、以往在江湖上全無名氣的小丫頭逼退,這讓他分外的掛不住臉,一回家中就再次閉關練刀,但一來,他也知道自己壽年將盡,恐怕是等不到再次出關的機會,二來,就算他功力再長,刀法精進,那丫頭難道又會停步不前?

此女恐怖如斯,乳臭未幹的年齡,就抵得他百年苦修,再給她幾年時間,那還得了?

一想到,原本在碧荒上號稱高手、縱死也令人崇敬的自己,經樹域一場挫敗,日後難免遭人嘲笑,百年之後,人們談論到他,只會是某個天才少女江湖路上試劍的踏腳石,他就心有不甘,既恨且怒。

那個聲音,更是在他的耳邊、他的腦中、他的心頭,時時嘲諷,夜夜譏刺。他越是閉關獨處,幻象越多,越是壓制自己,就越是抓狂。原本還在努力地壓制那股躁動,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還殺上門來,當著他的面,要抓他曾孫女兒,全然視他如無物。

他再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大聲怒吼,氣血翻騰,內心的膨脹,導致了血脈的逆流,轟然之間,他只覺精力大盛,猶如年輕了數十歲,熱血澎湃。

他看到了,未來路上那個縱橫天下,稱霸寰宇的自己,他大笑,他激昂,早知如此,何必壓抑?他只覺天上天下,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踩在腳下,至於眼前的這個小小丫頭,不過就是即將被他踩成齏粉的蝗蟲罷了。

顧靈芊感受到了,這老頭忽如其來的,可怖的兇氣,猶如換了一個人般,那爆裂的刀法,那兇猛的焰氣,就像是添了油的柴火,一下子變得洶湧。

顧靈芊睜眼無視,耳聞不覺,只是守住鏡一般純凈透明的神念,身周的一切,全都映射在她的心頭。她的意念,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居高臨下的觀察著自己,審視著自己,這使得她的每一個動作,都能發揮到最為完美的地步。

熔巖般浩浩蕩蕩的刀光,鋪天蓋地地卷來,她心頭空靈,劍法空靈,飛劍來去的軌跡,細微奧妙,玄之又玄,虛實難辨,不可捉摸,在那瘋狂的氣浪中,猶如羚羊掛角,謹守住自身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