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4章 列寧格勒車站

千頂之城,列寧格勒火車站。

早在將近二百年前這座火車站便早已建成,雖然是設立在首都地區,但由於連通著的是聖彼得堡(列寧格勒),所以整個車站也以目標城市的名字命名。

斑駁的百年歷史在車站墻壁上留下斑斑痕跡,雖然幾經拓展翻新,但就和整個國家一樣,車站的各個地方都能聞出破敗氣息。

比如躺在周圍的流浪兒,他們有的抱腿坐在地上,有的側臥睡著,有些三五成群,有些則赤著腳孤零零張望著周圍。

這些大都是家庭不幸的產物,而不幸家庭又有絕大部分是由於酗酒。

酗酒是籠罩在露西亞頭上的詛咒,這自古留下來的惡習是露西亞高離婚率、高孤兒率的重要推手,甚至是罪魁禍首,露西亞總理也幹脆說酗酒是民族災難。

露西亞夫妻離婚後孩子一般會判決給女性,而不管是在哪個國家,離異女性帶著孩子在婚娶方面都是個問題,更何況政府給離異母親的補助少的可憐,將子女送到孤兒院對露西亞社會來說是約定俗成的選項。

所以在一億多人口的露西亞,孤兒數量卻高達驚人的七十萬,而且數量逐年攀升,每年都要新增七萬例左右。

這個國家四處可以見到流浪孤兒,能夠與之相比的也只有世界其他地方的黑人家庭了。

“為何白樺在大地作響,為何雪白的樹身無所不曉,沿著風的方向……”一名孤兒拿著手風琴,倚著火車站的柱子高聲歌唱。

手風琴是不知道從哪裏掏來的N手貨色,唱歌的嗓子也讓人感覺一言難盡,小小年紀就有沙啞的聲音,不知該說是幸運還是另有苦衷。

大多數行人都是行色匆匆走過,偶爾才有人願意放慢腳步去聽他唱的是什麽歌曲,至於願意朝他面前放錢的人就更少了。

大家都是兜裏比臉還幹凈的人。

這樣唱著唱著效果不大,小流浪兒也幹脆不再唱歌,便有一曲沒一曲的拉著幾首老歌的調子,但如此一來願意給錢的人就更少了。

“葉夫根尼,你該學著拉一些新歌的調子,這樣一直用老歌大家都聽膩了。”一名流浪兒走到葉夫根尼的身旁坐下,他赤著的腳底板已經結出了一層黑色的繭。

不是每個人都有鞋子穿,畢竟這和撿來就能披掛到身上的衣服不一樣,好不容易從垃圾箱裏翻出來的鞋要是不合腳,還不如就這樣赤著腳。

“沒有譜子,學不會。”

“難道不是應該只聽一遍調子便會彈奏?”

葉夫根尼對著小流浪兒翻了個白眼:“我要是有那樣的天賦,還會在這裏流浪?早就靠著天賦加入某個藝術團了。”

“欸,似乎也是。”小流浪兒感慨的摳腳,“連你這麽聰明的人都做不到,想出頭太難了,我們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

他剛成為流浪兒沒多久,對生活還抱著期望,但只要在流浪的環境中待久了,用不了多久整個人都會被環境徹底腐化。

這種對生活絕望失去信心的腐化,連成年人都抵禦不了,更不用說一群小流浪兒了,葉夫根尼見過太多這種情況,他也不知自己何時也會變成他們中的一份子。

葉夫根尼只希望這情況來的再晚一些,再晚一些。

“拉的不錯。”

就在兩個小流浪兒交談的時候,一名路過的行人向著兩人拋了一張鈔票,面額不大,算個心意錢。

只是在彎腰時,行人多看了幾眼葉夫根尼,這個流浪兒長得意外的不錯,適合出現在銀屏上,只是這詫異也就持續了一刹那行人便行色匆匆的準備登車。

“謝謝,謝謝。”小流浪兒不停的彎腰感謝,“聖主會保佑您的。”

乞討完全是一份自由職業,最晚下班時間全看火車站工作人員什麽時候把他們趕走,流浪兒們想過來‘上班’,便過來上班,想什麽時候下班便一走了之。

不過今天火車站的來往的人員非常多,比往常要超出數倍,在兩個孩子的印象中,就算是東正教新年前也沒有如此巨大的人流量。

而且葉夫根尼還觀察到這次的人員流動有著很明顯的特點,一大半都是年輕女性,不少還是和他們年紀一般大小的小女孩。

熙熙攘攘的人群臉上有的帶著歡快,有的帶著寧靜。

“瓦連京,我們走吧。”葉夫根尼收起了手風琴,慢慢從地上站起,和車站裏東倒西歪的流浪兒不同,葉夫根尼的衣著面貌還算幹凈,看得出經常洗漱打理。

眼看著人流量越來越少,天色也愈發的黑了以後,葉夫根尼和小流浪兒收拾著東西便朝著‘家’中趕去。

說是收拾東西,但兩個孩子的東西少的可憐,葉夫根尼唯有手風琴,小瓦連京也只有幾張鋪在地上的報紙。

報紙都是早上的新聞,對瓦連京來說作用就是簡易的床鋪,報紙上的西裏爾字母他也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