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晦氣

僧人拿著吃完丟掉的垃圾伴著夜色走開,黑色的烏鴉在空中盤旋著,它的嘴巴也沒有閑著,不知從哪裏叼到了食物。

流浪漢們在吃了豐盛的夜宵後,一個個興奮的睡不著,像是有誰從有害圖書垃圾堆裏找出了沒看過的好東西,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好酒助興,他們一會聊著自民黨什麽時候下台,商議著下一屆內閣將是什麽樣的,一會又暢想著島國經濟的未來,又要推出什麽新的政策,這政策對國內又有什麽影響,咫尺之間天下在手。

也有聊得比較接地氣的,比如今天又怎樣弄到了多少錢,砸了多少錢在隔壁區的柏青哥裏,說著還扭動著手腕做出打機的樣子,可惜每次都是差一點就能中大獎。

“喵醬,來,吃生魚片。”

抱著貓的流浪漢拍打著地面,摸到了一塊平整的地方後坐了下來。

“喵嗚!”

他手中抓著一塊生魚片,懷中的貓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從他的臂膊中飛出去,一口將生魚片完全吃下去。

在微弱的燈光下能看見,這流浪漢兩只眼睛眯起,呈現不正常的狀態,白色幾乎占據了眼眶的全部,就算不是完全的瞎掉,估計視力也幾乎喪失。

而他懷中的貓也好不到哪裏去,一樣的可憐兮兮。

“喵。”

野貓喵嗚一聲,結疤的臉有些猙獰嚇人。

這是只傷痕累累的貓,左腿瘸,右眼瞎,身上臟兮兮的,毛發成蔟成蔟的黏在一起。

而且因為右眼穿透傷的緣故,另一只眼睛也出現交感性眼炎,紅色的眼息肉讓人反胃的長在眼睛下,左眼恐怕早晚有一天也會失明。

“真奢侈啊,用生魚片喂貓,大戶人家。”

另一名流浪漢手裏拿著半瓶酒,晃晃悠悠的走過來坐下。

“老話知道怎麽說的嗎?連自己都養不活了,還要去養一只貓。”流浪漢柴山彈了下貓的額頭,惹來吱呀吱呀的亂叫和抓撓。

“貓又吃不了多少東西,而且哪怕你我餓死了,貓在城市中也會活的好好的。”

這倒是真的,人看到人不一定有多少同情心,但看到貓貓狗狗會好上許多,而且隨便在垃圾堆中一翻就能活下去。

“代代木新城那裏好像有招收工人的新計劃,你這老不死的不去碰碰運氣?”

“你這瞎子怎麽不去?”

“我倒是想去,他們不要啊。”

“你可以繼續去幹你的盲人按摩。”

盲人按摩這項傳統藝能不光華國有,在島國也是如此,具體多早不敢說,但在江戶時期就已經占了極大的市場份額。

“你這家夥。”瞎子笑了笑,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揮出一拳,不過被柴山輕松的躲了過去。

要是連瞎子的拳頭都躲不過去,那真是有夠丟臉的。

瞎子在過去似乎有一段特殊的經歷,不過流落在流浪漢聚集區的,從不乏過去的精英人士。

“最近好像一直沒有見到池川。”

池川本是墨田區流浪漢,說來還是個小小的名人。

因為在鬧得滿城風雨的黑魔術殺人案中,這流浪漢的樣貌多次出現在電視、報紙、雜志上,而先後又經過巨大的形象轉變。

一開始是作為關鍵的目擊證人,指證歌原志保是殺人案的兇手,言之鑿鑿,無比確定,上躥下跳。

雖然是流浪漢,但古道熱腸,很有一種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的憤然感。

可在之後,歌原志保被確認是無辜者,而整場可怕的殺人案是恐怖的黑魔術儀式。

所謂的指證只是這流浪漢迫害無辜青年,甚至還不是因為動人心的利益,只是池川自己的突發奇想,險些就導致一名好人被冤枉。

池川瞬間又成為萬夫所指,眾人唾罵的說謊者,世人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富長良心,窮於心計的惡俗。

灰溜溜的池川,從墨田區一路轉戰遁逃到了足立區,和他們這些流浪漢住在一起,談天說地。

“池川估計又跑到其他區裏了,做個流浪漢還在乎什麽尊嚴。”柴山嘟囔了一聲,用瓶蓋小小的喝了點酒水。

“是啊。”

撫摸著貓頭,柴山忽的站起來,揪了揪褲腰。

“我去上個廁所。”

廁所就在旁邊的小公園裏,很近,便利。

但這一去就是半個多小時,揪了揪貓尾巴,瞎子有些心神不安,柴山是為數不多能稱得上是他朋友的家夥了,他摸索著朝廁所而去。

瞎子的世界是黯淡無光的,看不見光,只能靠著記憶中的距離走過去,前進,左轉,前進,離開了流浪漢聚集的地方後,市政部門的路燈光都開始大方起來,照在身上都有明顯暖洋洋的感覺。

嗅著輕微的廁所騷味,瞎子停在廁所的外面。

一路上沒有被障礙物碰的踉蹌摔倒,他行走間頗有些貓類鼬類的靈敏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