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願望

從有清楚的記憶開始。

唐洛在小女孩心裏大概就是沉默威嚴的樣子了。

他強大，果斷，驕傲，不苟言笑，卻又掌握著超越山與海的偉力，以壓倒性的力量統治世界。舊的規則被異變打破，世界陷入混亂，於是他自己成為了世界的新規則，親自站在金字塔的最巔峰上，將一切蠢蠢欲動的地下勢力徹底壓制。

那樣的唐洛驕傲而強大。

當時她還只是個一點點的小女孩，穿著漂亮的公主裙，每天跟在他的身後。

和獅子一起長大就不可能再愛上野狗，愛慕的種子從很小的時候就在心底生根發芽，悄悄生長，她追隨並憧憬著那樣的唐洛，期待有朝一日，自己也可以變成他的樣子，不再只是作為養女的身份生活在他的庇護之下。

而當她也獲得了力量。

擁有驕傲的和他站在一起資格的時候。

他卻說想要回到過去，像普通人一樣，過上安安心心的平凡日子。

為什麽啊……

重活一次，他明明可以憑借意願為所欲為，卻非要討好自己，連出去行樂都要看自己的臉色，偷偷摸摸的，她希望唐洛能驕傲起來，哪怕是以傷害自己為代價也好，而不是事後態度謙卑的來哄她開心。

兩個人已經走到公寓樓下。

再往前走就看不到天穹之上的星空了。

唐洛往上指了指，小女孩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下一秒空間變換，兩個人已經身處這棟樓的天台樓頂。

這棟樓不算高也不算大。

卻依然能欣賞到這座繁華城市的燈火夜景。

唐洛掰了一個酸奶下來丟給江璃，自己也拆開一個，習慣性的撕開舔了舔蓋。

小女孩到底做不到他這個窮酸的樣子。

只是插上了吸管。

天台長時間沒人打理，長時間被雨水沖刷，不幹不凈的，兩個人也不嫌臟，直接坐在天台的邊沿上喝著酸奶一起看星星，直到小女孩喝完，唐洛才把空盒子從樓頂扔了下去，盒子在墜落的途中化為介粉被風吹散。

“你知道十年之後世界上還剩多少人麽。”

唐洛直接問道。

小女孩按著裙擺，思考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那時候她還太小，不知道也不關心這種問題，連活著都很難了，更不要說去管別人的死活。

“是九億人。”

唐洛給出了準確的答案。

他轉了個身，依然坐在天台邊緣，不過雙腿已經懸空，衣角隨風搖晃。

“2021年‘莫斯科巨人事件’，在俄國首都發生傷亡高達百萬人的惡性襲擊，消息無法掩蓋，能力者的秘密第一次泄露出來，宣布人類進入新時代的序章；2023年‘白霧事件’，能力者組織幽靈成立，他們暗中集結，開始瘋狂進行恐怖行動，同時獵殺任何國家的官方能力者，國際格局陷入混亂。2024年‘不死者事件’，2025年的‘天幕事件’‘復活島事件’……”

“十年人口因為戰爭消失了八分之七，後來才恢復到十五億，如果不是新秩序出現，這個時間還要更久更久。”

那是江璃尚未出生就已經發生的事情。

比起文字和圖像記錄。

親自經歷過那些動蕩與恐怖的人才能更深刻的感受到鋪天蓋地的絕望。

唐洛若無其事的說完這些曾經發生的歷史，仰身躺下。

直勾勾看著頭頂燦爛的星空。

“我從來都不想當皇帝，也不願意當皇帝，可那種世道，他們必須要有一個擁有足夠威嚴的統治者。我給與他們完全無法反抗的壓力恐怖，並且不死不滅，永遠的支配他們。這樣那些人就會怕我，強者因為畏懼更強者而不敢為所欲為，不管過得好不好，我希望至少能給那些普通人一個活下去的機會，而不是整天等死，不知道哪一天災難無緣無故的降臨到自己頭上。”

“不是我想支配他們，而是他們需要身為支配者的我。”

這麽多年。

唐洛還是第一次和江璃聊這些心裏話。

他回過頭，想看小女孩的反應，結果江璃只是坐在那，安安靜靜的，層疊的裙擺被風吹拂，像是紅黑色海浪輕輕飛舞。

於是他又補充上了一句。

“我只是想讓所有人都能活下去，從來沒有過真正支配誰的想法，僅此而已。”

氣氛安靜了好久。

周圍只有樓下汽車駛過的引擎聲和鳴笛聲。

過了半晌。

小女孩才輕輕開口。

“那你每個月要一個幹凈的少處女，也是為了保證普通人能夠活下去麽。”

唐洛：“……”

“別提以前的黑歷史了好不好……我承認我好色，我是人渣，不過我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功能正常甚至超常，我覺得只要不是太監，擁有統治世界的力量之後總會有一點點其他的想法對吧？我沒有用過強迫的手段，是她們為了力量自願的，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