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或許是她的命

晉滁出了殿後, 直接喝令親兵整隊,而後持劍上馬,帶了一隊人馬浩蕩的出府而去。

殿外整兵的聲音毫不掩飾, 能夠清楚的傳進殿裏, 傳進林苑的耳中。

林苑沒有出去質問他要做什麽,只是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窗外方向, 看他駕馬出府, 帶著凜然肅殺的一隊親衛徹底消散在視線中。

他想幹什麽,他要什麽?

“良娣娘娘,該吃藥了。”

林苑恍若未聞,兩目依舊盯著窗外方向。

田喜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婆子忙過去將窗屜給闔上。

合緊的窗戶將窗外的景色隔斷, 也讓室內的光線暗了下來。田喜端了藥上前, 又討好的提了句:“良娣娘娘,咱先將藥喝了吧。”

林苑沒有反應, 腦中一個勁的竄著他離去前的肅殺模樣。而後又反復搖頭, 不信他此行是去殺人。

任他如何肆意妄為,也總歸不會是去殺她滿門罷。

可饒是這般想,她還是無意識的緊攥了被角, 手指捏的發白。

田喜見她不肯吃, 只得將藥碗遞給婆子,讓她喂。

那婆子舀了勺藥, 往她口中送去,奈何榻上之人雙唇緊閉,牙齒緊咬,壓根一滴藥也喂不進去。

試過幾次後,依舊喂不進分毫, 反倒讓那藥汁由著她唇角留下,弄的軟枕與被褥一片狼藉。

還要再喂,卻冷不丁被她用力揮手,那藥碗就哐啷落地,四分五裂。

田喜愁的皺了眉,如今這情形,她不肯吃,也聽不得人勸,而他們也不好硬喂,就算再熬碗過來也是一樣的結果。只好等他們主子爺回來再說。

榻上直挺挺躺著的人,好似無知無感般,可田喜瞅過攥的發白的指骨,還有那幾乎不可查的顫栗,只覺她模樣,猶似那死囚裏的人犯,掙紮著口氣就差等最後的判決了。

唉。田喜無聲嘆口氣。

太子爺被戳了肺管子,這口氣焉能咽的下去。

這回帶了人馬出去,只怕是要給她個不小的教訓,徹底絕了她那些作妖的念想,讓她日後不敢再輕舉妄動。

晉滁出去了一個時辰,林苑就直躺了一個時辰。

待聽得外頭此起彼伏的馬嘶聲,林苑從昏沉中猛睜開了眼,直直朝房門的方向看去。

門簾一掀,晉滁握著劍柄闊步進來,鬢側有幾滴沒來及擦掉的血跡,襯的他俊秾的面愈發妖冶,也狠毒。

見榻上之人強撐起身死死盯著他鬢側,他這會好似察覺到什麽,伸手一抹,低眸望了眼,不冷不熱道:“殺了幾個不開眼的。”

林苑身形一晃,瞬間好似被人抽走了力氣,虛脫的仰倒下來。

他雙眸一緊,不由自主的上前兩步,可待見了地上那被摔裂的藥碗後,就驟然停了步。

“這就受不住了?”他盯著她似諷似怒:“前頭自殘自傷、拼命塞草藥的勁哪裏去了?”

說著他擡掌拍擊三下,喝聲:“帶進來!林苑,你睜大眼睛看好了,若是真狠得下心,孤無話可說。”

擊掌聲過後,外間傳來紛雜的腳步聲,零碎,倉皇,又似有被堵住的細細哭聲。

門簾被人從外頭揭過,首先進來是兩個人高馬大的親衛,他們立在門口兩側,面無表情的拉著外頭的人進來。

而外頭的十數個或大或小的孩子則在人的拉扯推搡中,驚怕的進了屋,惶惶瑟瑟,每個孩子嘴裏被強塞了布團堵住,眼裏滾著淚,惶恐不已。

這般的情形驚住了房內一幹人。

田喜倒抽口氣,迅速往榻上的方向看了眼,而後驚疑不定的垂了頭去。

林苑腦袋翁了聲,這些或大或小的孩子,容貌皆是她熟悉的,都是她林家的孩子,是她的親侄兒親侄女兒。

這時一個十歲大小的女孩被人推搡在最前頭,林苑驀然睜大了眼,饒是她從未見過,可那與她相像五分的容貌,還有這對應的年紀,讓她輕易猜測到她的身份。那是她大姐家的獨女,芳姐兒!

這時孩子裏素與林苑親近的炎哥兒瞧見了她,頓時淚刷刷往下淌,哭著就要上前:“唔唔……”

他想喊姑母,可口裏的布團堵著他,只能含糊不清的發出兩個音節,然而那聲音裏的恐懼與害怕卻再清晰不過的傳達過來。

親衛上前拎過炎哥兒,阻止他近前。

林苑猛地用力撐起身,切齒發恨盯著晉滁,失血的唇顫著,大口喘著氣。

晉滁視若無睹,反而當著她的面直接抽出腰間的利劍,擡手撫過那泛著寒光的刀刃。

“把哭的最厲害的那小子拎過來。”

一陣拉扯力從胳膊上傳來,炎哥兒當即察覺那個恐怖的男人說的是他,當即蹬腿掙紮不肯前行。

卻被人兩下就拎到了晉滁跟前。

“晉滁!!”

晉滁驟得掀眸看她,黑眸似深淵似寒霜。

“林苑,可見到了忤逆孤的結果?就且問你,這種後果,你可能承受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