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多事之秋

看著那晉世子滿臉麻木的從養心殿離開, 朝臣們彼此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富貴堆裏養大的公子哥,從來錦衣玉食過的順心順意,突遭這等橫禍, 只怕是被嚇住了難以緩過神罷。

不過也可理解, 本來因為皇太子的緣故,鎮南王府的錦繡繁盛本可以更盛一層, 誰成想會好端端突遭這等橫禍?對鎮南王府來說, 當真不啻於晴天霹靂了。

出宮上了馬車,晉滁當即吩咐人駕車。

轎窗封閉的車廂昏暗至極。

晉滁狹長的眸子半闔,裏面眸光闃寂的可怕。

田喜小心翼翼的坐著,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幽靜的車廂裏突然響起一句問聲。

“儀貴妃宮裏的內監王壽, 是從本家帶進宮的?”

田喜打了精神仔細回憶一番, 就應道:“是的爺。當年儀貴妃娘娘入宮可就帶了他一人,還是咱家王爺花了大功夫, 想方設法的將他弄進宮去的。”

一問一答後, 車廂內又重新恢復了幽寂。

田喜也不知他家世子爺為何突然這般發問。只在內心胡亂猜測了一番就將此事撂過,畢竟此時此刻,他還因那皇太子的突然薨逝而驚著, 想著他們家王爺若知了, 還不知該是何等的震怒。

皇太子薨逝後的第三日,聖上親寫了悼詞, 訃告天下。

對外,自是要掩蓋皇家醜聞,訃告只道是因得急症而亡。對內,則勒令那些知內情的心腹重臣,一律三緘其口, 不得將此對外宣之於口。

至於那五皇子,聖上尋了旁的罪狀,將其幽禁冷宮。

五皇子淒聲喊冤,聖上卻也不為所動。

並非不信他冤枉,只是他被宮人當眾指認,偏當時又表現不堪,已是在朝臣心裏壞了印象,便也不適合被立為儲君。

既然如此,那為防止牽扯旁的皇子,聖上遂忍痛快刀斬亂麻,直接給他定了罪。

也算給鎮南王府個交代。

五皇子察覺出他父皇欲放棄他的意圖,心裏涼個透徹。

整件事裏透著蹊蹺,他不信他父皇察覺不出。

若真是他手筆,那以他的做法,定要斬草除根不留活口,焉能等人來抓把柄?

難道在父皇眼裏,他就是那等莽撞無知的蠢貨?

不,父皇素知他的為人心性,知他非那等冒進又大意之人。

可卻還是輕易給他定了罪!

五皇子大恨。

他焉能坐以待斃!

當他手裏沒什麽籌碼不成。

京城街頭巷尾,有關皇室的種種秘聞,一夜瘋起。

事情是先由儀貴妃大鬧景福宮引起的。

景福宮住著雲貴嬪,是四皇子的生母。

昔年雲貴嬪也是寵冠後宮的人物,只是後來生了癡傻的四皇子後,聖上就漸漸不來她這,景福宮就門庭冷落起來。

而如今,景福宮卻因儀貴妃的到來而重新‘熱鬧’起來。因為儀貴妃的這一鬧,竟意外鬧出了四皇子裝傻賣癡一事,並趕在聖上得知壓下此事前,就直接將消息對外捅了出去。

一並傳出去的消息還有,皇太子薨逝的真正緣由,便是那裝傻賣癡的四皇子,毒殺太子,嫁禍皇子,打的一箭雙雕的主意。

一波掀起千層浪,京城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貧民百姓,在對皇室秘聞津津樂道的同時,無不暗道那四皇子的狡詐與狠毒。

聖上直接氣到吐血,昏迷了半日方醒。

可清醒過後想到後宮之事,不由捶床恨怒。

雲貴嬪那蠢貨,生生養廢他皇兒!

還有那四皇子,何苦瞞他!也愚不可及!

“五殿下被放出來了,這回換四殿下被幽禁冷宮。”

符家二奶奶房裏,鄭氏探過身體越過榻上的小方桌,神神秘秘的告訴林苑。

關於朝中政事,林苑本來並不關心,可自打皇太子意外薨逝之後,各位皇子的爭鬥就好似突然浮出了水面,暗潮洶湧,刀光劍影,光是看客都覺得心驚肉跳。

她內心總覺得有些不安,遂想探知這些朝事一二。可符居敬口風緊,幾乎從不與她說這些,她遂只能到鄭氏這裏打聽著,想著她那小叔子或許口風松些,從鄭氏這或許能探聽些什麽。

“裝瘋賣癡近二十年,四殿下這城府可夠深的。”鄭氏嘖嘖說著,又告訴林苑一事:“我家爺說了,聖上本想保住四殿下,奈何從景福宮搜出了毒害皇太子的毒藥,還有景福宮大太監的指認,證據確鑿,就算聖上要保他,也不成。”

林苑覺得這大概是那五皇子手筆。

如今雖說看似五皇子略勝一籌,可不到最後一刻勝負未分,哪個能笑到最後還真不好說。

“那二弟可說,咱家可站隊了?”

鄭氏一驚:“這怎麽能,咱家素來不摻和這些事。”

林苑就松了口氣。雖說她也知以符居敬的為人,斷不會攪和進皇子爭儲這事,可她還是忍不住要問上一問,如此方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