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婚(一)(第2/2頁)

再瞧他們各個頭上纏著白布條,手裏拿著白幡,偏華衣錦服穿戴一新,面上又嬉鬧說笑,明顯不是送殯的,而是特意來尋人晦氣的。

符居敬放眼一掃,這些個京城公子哥皆是他眼熟的紈絝子弟,光他彈劾過的,就有小半了。

上個月,他還彈劾過以那晉世子為首的一幹人,打架鬧事之罪,想來這群紈絝內心不忿,特意尋他今個大喜之日來尋釁滋事。

符居敬沒料到這群紈絝竟如此膽大妄為。身為禦史,他連當朝重臣都彈劾過,自然不懼區區幾個紈絝的報復尋釁,只是他們特意挑了這等日子前來鬧事,著實令人火大。

遂指著前面一幹人等厲聲道:“天子腳下,豈容爾等如斯放肆!待我明個稟了聖上,定要參你們個尋釁滋事之罪!”

“符禦史這話如何說的。”

符居敬的指責聲剛落,卻聽得對面人群中傳出句懶洋洋的聲音。

他犀利的擡眼望去,就見打頭那些公子哥突然朝外打馬讓出了條路來,其後一穿著錦服的公子哥慢悠悠的騎馬上前,容貌俊朗非凡,偏神態恣肆慵懶,懷裏頭還抱著兩只羽毛華麗的家禽,正噙著笑往他的方向看。

此人,不是那赫赫有名的京城紈絝晉世子,又是哪個!

“符禦史好大的官威。”晉滁撩了眼皮看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我等好端端的過個橋,如何到符禦史這,卻給無端定罪成尋釁滋事了。”

旁邊公子哥應聲:“就是,就算是天子近臣,也不能信口胡謅,隨意捏造人罪狀罷!”

符居敬只得暫壓了火氣,商量道:“是符某言辭無狀了。只是符某今日大婚,迎親隊伍至此,為趕吉時,不知可勞煩諸位讓一讓。”

晉滁的目光在新郎官身後的八擡大轎上堪堪一掃後,就垂了眼皮,卻默不作聲,只是擡手緩緩撫摸著懷裏家禽。

一旁的公子哥不依了:“符禦史辦喜事要趕吉時我們自是理解的,可不巧的是,咱們晉世子今個得辦白事,那也得敢良時啊!符禦史,您也得體諒咱們呐。”

另有人應和道:“是啊禦史大人,自古紅白事相撞,總是要紅事讓白事的,哪有反過來的道理?你們說說看,可是這個理?”

“是啊是啊,死者為大嘛。”

符禦史聽他們說的言之鑿鑿還驚了下,目光不由在那晉世子頭上纏裹的白布上看了又看,內心狐疑,莫不是他哪個長輩故去了?

這般想著,他不免朝晉滁的方向拱了拱手,問了句:“容符某冒犯相問,不知是世子哪位先輩仙去?”

晉滁撫摸的動作一頓。

他緩緩掀眸朝符居敬的方向望去,卻是直接越過他,似望向其身後,又似望向遠處天邊。

“我家的小鴛鴦不幸去了。我心中不忍,遂想去送送,好歹真心實意養過一番,總要祭奠祭奠。”

晉滁的目光緩緩回落在新郎官的身上。略掃過其身前的大紅花後,他掀眸望向那張因深深皺眉而顯得愈發刻板的面上,慢笑道:“不成想竟恰趕上符禦史的大喜時候。但望禦史大人能體諒一二,畢竟……”

他落了目光,嘆息的擡手撫上懷裏的家禽:“死者為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