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她喜歡

那日之後,半月已過,時間劃到了九月初。

林昌翰可算松了口氣。他覺得過了這麽些時日了,那晉世子既然沒來鬧,想必應是想通了罷。

沒人知道這些日子他受到怎樣的煎熬。

尤其是那日過後的第四日,晉世子威脅三妹見面的日子,他簡直是驚怕的惶惶不可終日,唯恐沒等到人的晉世子會當夜怒闖長平侯府。

好在當日風平浪靜。

而接下來的時日也都一如既往的平靜。

直到今日,足足半月了,也未見那晉世子持帖來府拜訪。

他不免安了心,覺得晉世子應是將與三妹之間的事,就此揭過了。

田喜若知道那林三爺心中所想,只怕得嗬嗬嗤笑幾聲。

那日他們家爺在天未亮透的時候,就早早的砸開了陶怡居茶樓的大門,上了三樓包間裏等著。

整整一日的功夫,世子爺就在那耗著。

從天明到天昏,從朝陽升起到夕陽落下。

案上那壺裏的茶水,涼了一茬又一茬,偏那茶室的門緊閉,任人如何望眼欲穿,整一日的功夫就不見動的。

他們世子爺就坐那一動不動的等著,整一日滴米未進。一直等到那心都只怕涼了,卻也未將人給等來。

別說人來,便是只字片語的回復,都沒捎來半個。

田喜心道,被人這般絕情的對待,他們家世子爺若能輕易揭過,那除非是換個芯子。

鎮南王府中,外出探信的回來,事無巨細的將所探知的消息小聲稟了他們世子爺。

晉滁在黑漆躺椅上靠著,半闔著眼聽他說完,面上看似沒多大的反應。

“叫什麽來著?沈什麽?”

探子忙道:“沈文初。”

晉滁睜開眼來,卻是往田喜的方向看過一眼,森然一笑:“瞧,爺之前說什麽來著,突然反常必定事出有因。”

田喜垂手侍立,視線只敢往下垂著。

晉滁一寸寸的將笑收盡。

轉而看向那探子:“人此刻還在那長平侯府?”

“在呢,估摸著再有兩刻鐘的功夫就會出來。”

晉滁用力轉動了幾下手腕,而後起了身。

“田喜,去府上召集一些好手來。”他抻著筋骨:“這個時辰過去,正好能將人會上一會。”

長平侯府外,沈文初正在與林昌盛拜別。

林昌盛笑容親切,話別之後又上前拍過沈文初的肩,面上似有鼓勵的說了幾句。

沈文初感激涕零,連連相拜。

長街的巷口轉角處,晉滁環胸靠墻而立,冷眼旁觀著這一幕。

區區一介白身,卻能得侯府世子親自相送,這種優待,不是普通的門生能夠擁有的。

個中原因,他心中已有了答案。

若說來之前他還存那麽一絲僥幸,那麽此刻入目所及的一幕,則徹底將他心中僥幸擊個粉碎。

也徹底坐實了他心中某個猜測。

晉滁面上浮現幾許戾色。

尤其見是那文弱書生偏生的俊逸,穿著一身青衣襕衫,舉止有禮的模樣,他眸中戾氣更重。這一刻只覺得那襕衫,那模樣,那舉止,是相當刺眼。心中滾滾翻騰,也不知騰的這火是怒,還是妒。

“你說,是不是世家小姐都喜歡這般模樣的?”

晉滁冷不丁回頭,問向田喜。

猝不及防被提問的田喜,猛打了個激靈。

他自聽出這話言外之意。他們世子爺大概是更想問,那林三姑娘是喜歡那沈文初那般的模樣,還是喜歡他們世子爺這般的。

田喜遠遠的往沈文初那又飛快掃過一眼。

這般彬彬有禮的文弱書生,往往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往那一站氣度就在那。若模樣再生的俊俏,性情又和順,那簡直就是話本子裏最討世家小姐歡心的俊俏書生啊。

他又隱晦的朝他們世子爺那飛速掃過。

誠心說,世子爺長得也極俊,可那脾性誰受得住?往那一站,又恣肆又乖戾的,哪個養在深閨的世家小姐瞧了,腿肚子還不得打兩圈顫?若趕上哪日他脾性不順了,眉眼一壓,滿身的兇戾堆在臉上,保證能活生生能嚇得人家小姐退避三舍。

實話說,他至今都弄不明白,為什麽看似溫溫柔柔的林三姑娘,竟會看上他們世子爺這脾性的……

“你耳聾了不是?”

田喜一個激靈道:“回爺的話,奴才覺得,那種風一吹就倒的弱書生,沒用極了,沒有小姐會喜歡。只有像咱家世子爺英俊威武的男兒,才是小姐們的心頭好。”

晉滁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直盯的那田喜頭皮發麻。

片刻之後,田喜只聽他們世子爺寒聲道:“不,她喜歡。”

午膳過後,林苑坐在陶氏榻前,拿著兩個巴掌大小的花棚子,垂著眸安靜的在其上穿針引線著。

陶氏歪在榻上捧著養身茶慢慢喝著,不時地指點她刺繡針法。若哪處繡的不工整,就會讓她拆了重新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