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意味著什麽

回府的一路上,楊氏絞盡腦汁的尋著由頭與林苑說話。在快臨到長平侯府時,可算得了時機,得以將話題引到了那晉世子下個月過生辰這事。

“說來他今年這生辰也不一般,恰趕上他及弱冠之年。若晉王爺在京的話,定會在這日給他舉行隆重的冠禮,可如今晉王爺鎮守南疆回不得京,那晉世子的冠禮便也只能推遲了。”楊氏閑話家常般的笑說著,似促狹的又朝林苑眨眨眼:“不過也不打緊,只怕晉世子心頭也有旁的盼頭呢。不知苑姐兒可想好給他備上什麽生辰禮?”

林苑撥弄著盒子裏的南珠跟茶晶,聞言就溫言淺笑的問:“是晉世子讓嫂子來探話的?”

楊氏沒料到她會冷不丁的直接點破,一時反應不及,當場鬧了個大紅臉。

“哪有……”

林苑的目光從她那窘迫的面上掠過。

心中微嘆,她這三嫂的心理素質太弱,有些事便也不方便提前與她透底了。

“與嫂子說笑的。”不等楊氏補救似的再說什麽,林苑就輕聲一笑,拉過她的手,悄悄與她說道:“他的生辰禮,我早就計劃好了。跟嫂子說說也無妨,不過嫂子得千萬替我保密,可不得提前與他透露。”

感到她的主動親近,楊氏還有些受寵若驚,倒是將剛才的窘迫給散了大半,只忙一個勁的點頭。

“這是自然,嫂子替你保密。”

林苑便讓楊氏附耳過來,小聲耳語了一番。

楊氏聽得眼兒都發直,聽後好半晌都未回過身來。

原來她這小姑子是這般奇思妙想。竟是欲將與那晉世子這一年多來往的書信,一封來信,一封回信的給整理妥當,再書寫個序,親手做個封面,畫個兩人小像的尾頁,最後將這些給裝訂成冊,作為他們二人的定情見證。

楊氏不免咋舌。內心暗道,她這小姑子當真是個內秀的,甭看平常文靜少言,殊不知其手段高著呢。瞧人家來上這一出,就連她這聽的人,都對那生辰禮有幾分心馳神往,更別說那心心念念著的晉世子了。

倒也難怪晉世子那般眼高於頂之人,卻也被她家小姑子給拿捏的死死的了。

回府之後,林苑推脫說累了,就讓下人去稟了聲,告訴太太她就不過去回話了。

陶氏自是體諒,囑咐她好生歇著。

回了房,春杏伺候她梳洗過後,就扶過她到窗邊的編藤榻上歇著。

林苑散著烏發倚靠在窗邊,伸手拿起盒子裏的小風車,手指撥弄了幾下。

做工粗糙的小風車慢悠悠的轉著。她將其翻過來,看背面側面裁剪粗糙的痕跡,便有幾分確認,這風車大概是他親手做的。

垂眸擺弄了一會後,她將風車重新放回了盒子裏,擡手扣上了蓋子。

“姑娘。”春杏有些遲疑的問:“需要將這些也放在檀木盒裏嗎?”

從前那晉世子送來的小玩意,大都是要放置在一處的。

“不必了。連小盒子一道,先放置在夾層裏吧。”

春杏點頭。沒再說什麽,直接抱了那小盒子轉到豎櫃那裏。

林苑一直看她將那小盒子擱置好,方緩緩收了目光。

另一邊,晉滁從林昌翰那裏得了反饋,當即心花怒放。

心頭的那絲猶疑一去,他翌日便甚是痛快的將那沓書信交給了林昌翰。末了還格外囑咐一番,千萬莫讓她知曉,他已知她打算一事。

林昌翰自是滿口應下。

林苑晌午的時候,就從楊氏那裏拿到了書信。

書信總共十封,是這一年多來她給他的回信。

她拿過這些信件,一頁一頁的翻過。十封信,共計二十三頁,每一頁都壓得極為平整,看的出保管書信的人甚為愛惜。

在翻過最後一頁後,她讓春杏將夾層裏放置的那沓書信也一並拿來。

他給她的來信共十七封。前五封她沒回,畢竟那時候才認識,她哪敢輕易與人私下書信往來?但後來……戀愛中被沖昏頭腦的女人,還有什麽理智可言。

至於其中還有兩封未回的書信,那是趕上了與他置氣的時候,自是不願搭理他。

在或新或舊的紙張上輕撫了一陣後,她聲音平靜的讓春杏將火盆端到榻前。

拒絕了春杏的幫忙,她拿起火折子,親自點燃了這些書信。在紙張燃燒的微弱噼啪聲中,她又拿過那做工粗糙的小風車,在焰火最盛的時候扔了下去,任由那跳動的火焰將這些過往通通舔舐殆盡。

“春杏,你知我這般做,意味著什麽?”

正呆呆望著火盆的春杏,冷不丁聽到他們家姑娘的問話,忙回了神。

“知道。”春杏垂著腦袋小聲說。

她當然知道。從姑娘那日與晉世子吵架歸來,她便隱約察覺到姑娘的心灰意冷。至此刻看姑娘一臉平靜的燒盡彼此來往的信件,她便更確定了,這未來的姑爺怕是要換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