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他的雙目登時便有猩紅閃現……

他像是山林中遊走的餓狼, 雙目中透著幽幽的暗光,面上的神情沉冷,唇邊卻帶著詭譎的笑。

如玉般的指尖緊緊扣住對方的手指, 仿佛生死相許的情人一般不分彼此。

穆宴另一只手往下,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對方腰襦的系帶, 接著撚住細細的一頭。

“朕給了皇姐太多自由和時間了。”他的聲音喑啞而危險,“可如今, 朕等不了了。”

他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在看見薛縉同他的皇姐那樣近距離接觸之後。

穆染被對方壓制著雙手, 挪動不了分毫, 當聽見穆宴的話後,她都不打算開口, 可感覺到對方在她系帶處的動作後,她才終於無法沉默。

“你今夜又發的什麽瘋?”

她的話說得毫不留情, 顯然把心底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穆宴聽了後整個人一笑。

低啞陰郁。

“發瘋?”他低低重復著這兩個字, “是啊,朕在發瘋。在你的心中, 朕永遠都是個瘋子。”

他的指尖輕輕一動, 那系帶便一點點松落, 他一面挑開鏡花綾繡碧桃的腰襦,一面看著對方道。

“朕的皇姐,美艷無雙,眼裏卻空無一人。”

他說著, 指尖上揚,順著對方光潔的額頭一點點而下, 最終停在對方如冷月寒星般的雙眸眼尾之處。

“這樣其實最好。”他低頭,抵著對方的額頭,幽暗的雙目似乎要望進對方的心底, “朕似乎從未同皇姐說過,你的眼裏最好不要有任何人,在你……看見朕之前。”

否則你看一人,朕便屠一人。

直到你眼裏有朕為止。

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

只是這確實是他心中壓抑了良久的想法。

他又開始了。

聽著對方的話,穆染眼簾微垂。

“我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她是真不明白。

對方總是喜歡說她眼中空無一人,可她雙眸分明是正常的,怎麽會看不見人?

“你當然不明白。”

她怎麽會明白呢?

日夜輾轉反側的人不是她。

這麽多年來求而不得的也不是她。

只因為對方一句關心的話便能喜悅大半日的更不是她。

穆染也許根本不知道,他所求的究竟是什麽。

“這麽些年來,你對朕笑過的次數屈指可數。”他的指尖在對方垂下的眼簾出輕輕流連著,力道卻並不重,不過如蜻蜓點水一般,給對方帶來些微的癢,“可當初得知賜婚一事時,你卻真心實意地笑過,對那小翁主也是。……皇姐,有時朕都在想,你究竟是生性如此,還是,你只是不想對著朕笑。”

他多想問她啊,可多少次,這樣的話都到了嘴邊,卻又被他壓了下去。

因為他深知,就算不問出口,對方的答案也已經在心中了。

他的皇姐素來心狠。

總是輕而易舉地以幾句話便能叫他痛不欲生。

“朕記得先前同皇姐說過,便是去替百納的翁主主婚,也不要同那薛縉有過多牽扯,可皇姐,你沒做到。”

穆宴的眼前又浮現了當時看見的那一幕。

那個男人生得溫潤清朗,烏黑的長發束起,他站在穆染跟前,口中一句句說著對對方的念想。

穆宴記得,那人當時說了一句。

他說。

“難道殿下沒有後悔過嗎?”

“當初的殿下,分明也是期待過的。”

就是這簡單的兩句話,讓原本還有些理智的穆宴,腦中的那根線霎時崩斷。

在穆宴的心中,薛縉這個人一直是一根卡住卻拔不掉的刺。

如鯁在喉,難以安眠。

穆宴有時也知道自己過於瘋癲。

他明明清楚,自己的皇姐對薛縉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一切皆因那個男人,是這麽些年來,唯一一個讓穆染展顏過的人。

穆染當初手中拿著那道賜婚的聖旨,坐在榻上低頭淺笑,眼含期許的模樣,就像是夢魘一般,時常在穆宴的夢中出現。

每每夢境都是賜婚開端,穆染嫁人為結局。

穆宴甚至都記不清,自己在夢中看了多少次對方同那個薛縉舉案齊眉,鸞鳳和鳴了。

而最令他恨之欲狂的,便是布置精巧的繡房中,被翻紅浪,燃燭天明的場景。

他看見自己的皇姐,素來冷漠的面容上,是羞赧的神情,纖細的指尖端著親手煮泡的清茶,緩步移至那人跟前,原本淺淡的唇色仿佛染了朱砂一般清艷,頰邊帶著薄紅,眼中風情萬種。

她將清茶捧在柔嫩的掌心中,在那個男人跟前緩緩落坐,接著檀口微張,低低地喚了對方一聲:“夫君。”

聲音全然沒有平日的清冷,反而帶著無盡的嬌柔。

接著那個男人笑著從她手中接過那盞清茶,稍稍抿了一口,便將茶盞放在一旁,然後伸手將她輕輕拉入懷中,微微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