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叫仲獻玉 情愛動輒如山海,只因山有……(第2/4頁)
像是根本沒有察覺到身上還在淌著血的傷口,離淵直接以靈魄覆劍,全然不顧那直接上湧的血氣,更不顧身上被陣中黑氣撕裂到仍在淌血即可見骨的疼痛,逆陣法而行,步步上前,終是孤注一擲地將龍吟劍刺向了最上端的陣眼——
成了!
鴏常幾乎不敢再看,他生怕自己好友便這般死在了眼前,而現在,見陣中金光大作,他當即喜形於色,對著上空大叫:“成了!離淵!你成功了!”
他知道是離淵耗費了幾乎所有修為乃至仙骨魂魄去修補大陣,倘若從壁壘中出來,雖然會修為大跌,但可以留得一條命。
鴏常是這麽想的,他看見離淵落在了陣法邊緣。
平日裏總是幹凈的白衣上全是撕裂和鮮血,白發落在身後,發尾也染上了絲絲猩紅,狼狽得像是從血水裏打撈上來的一般。唯有那雙總是冷冽難辨的眼眸沒有沾染上血色,黑漆漆的眸子一片空洞,像是在思索。
離淵確實在思考。
因為這條僥幸撿回來的命不屬於三界,只屬於離淵。
他想了想,忽然心底有個聲音告訴他,自己曾答應過那個小花仙,無論做什麽,都不會拋下她。
是啊,離淵記起來了。
自己總在背諾。
“離淵!”鴏常大喊,“太危險了!”
“如果你被陣法引魂,就再也回不來了!”
離淵側目,看了眼鴏常。
最初那段日子,所有人都告訴他跳下斬仙台的人便再也回不來了。
離淵轉過頭,定定地看向天緣大陣,忽而牽起唇角顯出了一起溫柔淺淡的笑意,他垂下眼眸,看向了自己的掌心,聲線溫柔的好似情人間耳鬢廝磨的呢喃。
“但我也說過。”
掌心中仍是那幾瓣幹枯的常花花瓣,本該一片焦黑,卻因沾染上了鮮血,顯得分外驚心動魄。
“我偏不信。”
白衣仙君向後倒去,徑直跌落進了天緣大陣的陣眼,雪白的衣袖掀起了一片漣漪。
他再也沒有看九重天一眼,視線卻一直落在了那到懸著的黑色旋渦處。
斬仙台啊。
離淵又想起了那一幕。
以往都是見她帶著笑,小跑著撞入自己懷中,唯有那一次,她向著沒有自己的方向而去,落在了深淵之下。
他沒能接住她。
在下墜時,無數金色光芒從體內散出,似乎仙骨都在被人抽出,跗骨之蛆般的疼痛彌補在身上所有能感知到的地方,一片混沌中,白衣帝君終於緩緩閉上了眼。
在最後那一刻,離淵想,小花仙從來怕痛又愛嬌,當日的她,也會是這般疼痛嗎?
真好。
如今自己,也能感受到了。
或許如此,你我亦可算作殊途同歸。
……
……
清風日月,浩渺白雪,鳥雀鳴啼暫歇,唯有風聲獵獵,分外擾人。
又是一年冬季。
“人生啊,真是寂寞如雪。”
一位身著藍衣的俊美男子坐在軟塌之上仰頭喝了口酒,隨手放下酒壺後,百無聊賴地玩著扇子下掛著的流蘇。
“小無暇啊,你說小師妹她怎麽還不出關?”
他不止說了這一句,甚至是喝幾口酒便要嘟囔一番,碎碎念的樣子像是一只繞著人轉的花蝴蝶,不停地用震翅的聲音騷擾著在場的所有人。
倒不是說他有多吵鬧,只是擾人罷了。
芝蘭玉樹的青衣公子被他念叨得煩了,側首,微微一笑:“大師兄若是實在無聊,可以來幫我處理些文書瑣事。”
一聽這話,太叔婪的眼神閃爍,訕笑道:“那倒也沒有無聊到這份上。”他視線亂飄,長嘆一聲,旋即又癱倒在了椅背上。
“你說小師妹她到底要閉關到什麽時候啊。”太叔婪道,“這都十幾年了,也就中途見她出來參加了一次門內比武,結束了,就又回去了。”
當時門內比武,太叔婪甚至已經做好了寧嬌嬌不出關的準備,誰知小姑娘倒是算得極準,按時出現在了擂台。
然後在所有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將那些挑戰者一一打下了擂台。
“怎麽可能?”當時有弟子滿臉的不可思議,“不是說她閉關十年一無所獲嗎?!她能在三招之內把已經築基的孫師兄打敗,她……她起碼也是築基頂峰?!”
可是寧嬌嬌不是才剛剛進門,還毫無靈骨,無法修煉麽?!
這件事鬧得有些大,傳到外面時,更是變得神乎其乎。
如今修仙界人人皆知,第一宗門鴻蒙仙府的破天峰,有一位心性極佳的弟子,只可惜那弟子最多只能修煉到築基期,若在往上,怕是難如登天。
可悲,可憐,可嘆啊!
別的宗門面上長籲短嘆,說著惋惜的話,心中怎麽想的,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他們不知道,這些話,前半段是真,後半段卻是青雲子派人添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