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九萬69 她說他是卑微下賤的野狗。……
Chapter69
死寂般的沉默, 維持良久。
時盞倏地極輕笑了一聲,眉眼不動,只有唇間有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溫華也跟著笑, 追問:“我沒說錯吧, 時作家,哦不——”話音微頓, 像記起什麽重要的東西,“現在該叫你時大導演是吧?”
時盞眼梢微擡, 維持著笑意, 臉上沒有鮮明的情緒變化。
“我來醫院前呢, 也多少打聽了點兒。”溫華說話時語速不急不緩, 卻有著難掩的傲慢感,“時大導演現在是在沉楊家的影視公司工作, 依我看,沉楊估計也是賣靳深三分薄面才肯用你。你自己想想看,就憑你, 憑什麽空降大制作IP網劇做副導?”
聽完一席話,時盞依舊平靜。
平靜的皮囊下, 包裹著一顆隨時搖搖欲墜的內心。
站在床邊不遠處的聞靳深幾步靠近, 高大的身體俯下, 帶來淡淡的雪松香, 和一個薄涼的吻。
時盞只覺得額間一潤,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 那是他的唇。
聞靳深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然後低低一句:“對不起,我來處理。”
溫華看在眼裏,瞬間收了面上所有笑容。
時盞推開他, 輕笑出聲。
倒也不是真的覺得好笑,單純為了膈應溫華。
收了笑聲後,時盞向溫華予以反擊:“溫阿姨,您也看見了,貌似是您兒子愛我愛得要死不活呢。”
她伸出一根細白的食指,直指身邊男人:“您知道麽,他現在就像野狗似的向我搖尾乞憐,讓我別打掉孩子,卑微下賤得想用孩子拴住我,很讓我苦惱呢。”
野狗。
卑微。
下賤。
幾個詞語在短時間裏一齊落在聞靳深耳裏,原來現在她就是這麽看他的,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漸漸收攏成拳,骨節青白。
下意識去看她,她卻連眼風都舍不得給他一星半點。
聞靳深察覺到心臟有一瞬的滯痛感,不嚴重,卻有切實的痛感。
可痛又能怎樣呢?
他自嘲般地在心中問自己,然後無奈地松開緊握成拳的手指。
出於對她的在意或是別的什麽,聞靳深能生生忍下這種羞辱,但向來高人一等的溫華忍不了。
溫華當下將臂彎處愛馬仕的包撇到一邊上前厲問:“你說我溫華的兒子是野狗?行阿,你這張嘴挺厲害!”
聞靳深心裏堵漲得難受,快要不能呼吸,卻還是上前一步攔住溫華。
溫華火氣抵達臨界點,一臉“恨鐵不成鋼”,兩巴掌就重重地拍在男人手臂上:“靳深,你腦子犯什麽渾!”
“媽。”
就一個字,聞靳深聲線又低又顫,像根隨時都會斷掉的弦,他知道自己也被她氣得不輕,但他沒辦法隔岸觀火看溫華對她動粗。
聞靳深努力控制著聲音不發抖:“媽,真的別這樣。”
溫華拔高音調:“她怎麽罵你的?你是沒有聽見還是裝聾!”
順著溫華的角度看過去,始作俑者時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反倒優哉遊哉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唇角笑意淺淺,仿佛在看一出好戲。
越是這樣,溫華越來氣。
聞靳深卻沒有表現出在意,表情淡得如水,竭力控制後的聲線四平八穩:“我聽見了。”
然後,很快他又接了句:“但我沒關系。”
啪——!
響亮的耳光準確無誤地打在聞靳深臉上。
那是一記相當相當相當重的耳光。
打得時盞略一挑眉。
四指紅痕浮在男人英俊冷白的臉龐上,左邊眼尾被溫華的長指甲刮出一處兩厘米左右的傷口,滲出兩顆血珠。
他被打得偏了臉,正對著病床,正對著時盞。
那是溫華第一次動手打聞靳深。
為一個叫時盞的女人。
周遭下沉。
空氣安靜。
時盞不緊不慢地將水杯擱回原處,玻璃杯底磕在桌面發出“嘚”地一聲輕響,動作從容,落在聞靳深臉上的目光,寫盡冷漠。
恰巧,聞靳深擡睫,與她目光對上。
時盞靠在床頭,不言一字。
他就那麽看著她,半邊臉都高高腫了起來。
令聞靳深崩潰的,不是溫華的那一巴掌,而是時盞眼裏的波瀾不驚,裏面沒有一絲對他的心疼,或者是......憐憫。
別說心疼憐憫,就連同情也沒有。
她就像個活生生的AI,五臟俱全,獨獨沒有感情,只是看著他,沒有表情地看著他。
那一刻,聞靳深才真的明白,他真的把那個滿眼都是他的小姑娘弄丟了。
溫華怒意橫生的聲音打破所有的沉默。
“靳深!”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喊了男人一聲,“你別忘記,你是聞家獨苗,放在古代你就是太子!你不能因為一個女人把自己搞得像個窩囊廢,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現在你走出去,頂著“聞”這個姓,誰不敬讓你三分呐?......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從小到大你在誰面前受過半點的氣?現在居然被一個女人罵作一條狗,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不要尊嚴,聞家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