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九萬63 我沒有回頭路,你也渡不了我……

Chapter63

時盞視線趨於模糊, 但看著聞時禮奔跑的身影,思想有些拋錨,她在想, 在認識他這個人這麽長一段時間, 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跑起來是什麽樣的,雖然看不太清楚, 但也算是看見了吧。

因為平時的聞時禮看上去永遠都是慵懶恣意的,步伐始終不緊不緩, 像是稍微快一點兒就會很累人。

很快, 聞時禮奔至眼前, 旋即時盞就感覺到身體一輕, 也不知道是被他抱起來或者是提起來的。

時盞是真分不清,畢竟聞時禮對待女人很粗暴, 她不認為自己是個例外。

其實眼下,聞時禮是抱她起來的。

怎麽說呢,那動作算不上多溫柔, 但是和他對其他女人的粗暴相比下來,確實要好上很多了。

隱約間, 聽見幾聲“小東西”, 是聞時禮在喊她, 緊跟著聞靳深的聲音更為強勢地穿插進來:“你別碰她!”

時盞:“......”

真是吵死了阿。

這兩個男人。

時盞還在持續幹嘔, 感覺喘不上氣, 胸口悶得發慌, 她胡亂抓住不知誰的衣領, 艱難地喘息:“我呼吸不了,好難受——”

“盞盞!”原來是聞靳深的衣領,他語氣不再是平日的清冷無溫, 字字染急,“你別急,慢一點,我一直在。”

被推到一邊的聞時禮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他往床沿上一坐,神色不明地嘲道:“你怎麽誰都想拯救,你以為你是神?”

聞靳深沉著臉,沒有搭話,只是單膝跪在地上摟抱著懷裏的時盞,不停地用手掌給她順氣:“別急,慢慢呼吸。”

“焦慮症這麽嚴重?”聞時禮看著男人懷裏臉色撒白如將死之人的時盞,笑了,“赫赫有名的精神病院長,不會連個焦慮症都治不好吧,這麽沒用?”

聞靳深還是沒有回答。

他見過更嚴重的焦慮症,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小叔,那也是他迄今為止見過最最最嚴重的焦慮症,沒有之一。

......

救護車很快趕到影視城的DK連鎖酒店樓下,一次性拉兩名患者。

後車廂位置有限,護士說只能上一個人,穿好衣服下來的聞時禮不肯買賬,好說歹說都非得要跟著上去,最後沒辦法,生生攆下去一名隨行護士才作罷。

聞時禮從錢夾裏取出幾張大鈔丟給小護士:“你打車。”

小護士拿著錢在風中無語,有錢您自己打車不行嗎?

一共七個人,有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

時盞和那名受傷的E奶妹分別躺在移動擔架上,兩側的分別坐著聞時禮和聞靳深,兩個人面對面,同樣的面無表情,三分相似的眉眼,互相注視著對方。

聞靳深最先笑了一下,打破沉默。

“你還沒回答我呢?”

聞靳深的手緊緊握著時盞的手,目光無溫:“回答什麽?”

“我的問題阿。”聞時禮傲慢慵懶地笑著,“你覺得自己是神明還是佛祖,怎麽誰都想救阿?”

這不是普通問話。

而是變相嘲諷。

聞靳深很清楚他為什麽會這樣問,很無奈地嘆氣:“小叔,我從沒這樣說過,而且我已經盡力而為,是你不願意配合我,你的情況有多嚴重你自己不清楚?”

聞時禮挑眉,很是慵懶地阿了一聲:“對對對,是我無藥可醫。”

之後,再沒有人開口。

旁邊的三個醫護人員覺得十分奇怪,完全聽不懂他們兩人的對話。

其實,聽不懂才是正常的。

聞靳深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聞時禮的場景。

那是個盛夏雨夜。

十九歲的白襯衫少年聞時禮登門聞家,一身透濕,渾身狼狽。那時候只有爺爺一人笑著說歡迎回家,其他親眷全部木著一張臉,眼神十分冷漠。

尤其是奶奶,當著所有人的面說了句:“哎呀,沒骨氣的小雜種還是上門來了阿。”

六歲的他拉著溫華裙角,童音清晰地問出一聲:“媽媽,那個大哥哥是誰呀?”

溫華回以冷漠和無聲。

沒有人告訴他答案,最後還是爺爺拉著他的手到聞時禮面前,摸摸他的頭:“他是爺爺的小兒子,是你的小叔叔,快,叫一聲小叔叔問個好。”

“小叔叔!”

六歲的他,可能是整個聞家除爺爺外第一個接納聞時禮的人。

然後他和聞時禮的眼神對上。

那是一個能讓他記一輩子的眼神,漆黑的眼眸裏沒有一點溫度,銳利陰鷙,眉眼寫盡生而為人的冷漠,很像古時那種死士,沒有牽掛,只為赴死。

非常可怕的眼神。

以至於見到聞時禮的第一面,六歲的他就做了一整晚的噩夢,夢裏全是孤狼野獸追著他咬,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後來,他經常能聽見家裏的傭人們在背地裏討論聞時禮,用的詞語都非常極具侮辱性,什麽“賤種”“三兒的兒子”“野雜種”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