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2頁)

趙明心氣得身體發抖。

誰都知道,鎮北王割據一方,絲毫不懼天子,就連公主出嫁,世子的那些姬妾也都不曾遣散。

“趙羲姮,我撕了你這張嘴!”趙明心這些年跋扈慣了,撲上去就要廝打。

“安靜點兒。”趙羲姮蹙了蹙眉,聲調不高,甚至像是在誘哄孩童,手上的動作卻不溫柔,一把揪住趙明心的領子,將她兩只手都反剪起來,臉壓在輦車壁上。

“趙羲姮,放開本宮!本宮要殺了你!”趙明心叫得像是殺豬,將跋扈公主的形象展現得淋漓盡致。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宮人們也不敢擅動趙羲姮,只能跪下來磕頭,請趙羲姮放了趙明心。

趙羲姮像拍死豬一樣拍拍她的臉蛋,微微勾唇,溫柔又恬靜,“堂姊忘了,這樁令你羨慕不已的婚事你給老子的,若是羨慕,老子還給你。現在出了晉陽,沒有叔父嬸嬸在你背後撐腰,勸你還是收斂一些,畢竟姊妹間打打鬧鬧不小心傷了彼此,總是不好。”

趙明心倒吸一口涼氣,她還記得趙羲姮年幼的時候,壓在她身上揪著她頭發打的模樣。離開晉陽,她與趙羲姮身份一樣,天高皇帝遠的,阿娘根本沒法給她撐腰。

趙明心被趕出去後,趙羲姮又多披了一件厚衣裳,躲在車上暖融融的小被窩裏啃糕點,懷裏捧著一本書。

宮人都知道她怕冷,是以車裏爐子燒得暖融融的,只是馬車顛簸,趙羲姮書看了沒幾頁,覺得眼睛疼。

她伸出纖細的指,捏了捏眉心。

眉頭蹙起,纖纖弱弱的一個,像是寒冬裏冒出的鮮嫩芽兒,不罵人的時候端是嫻靜,“是不是快到平州了?”

“是,明日就能進丹東了。”

趙羲姮心裏有憂慮,丹東是平州的邊境,按道理來說,公主出降藩王封地,使者應該早早從青州就開始迎接,一直迎到王府,然後籌備婚禮事宜。

但現在都快到平州了,卻也不見鎮北王的使者,若不是他們實在不重視皇室,要麽就是平州出事了。

她一邊想,一邊摸了個栗子糕吃,動作有些笨拙,“再拿床被子來,冷得更厲害了。”她覺得天越冷,她思考問題的速度也變得越慢,腦漿子被凍住一樣。

趙羲姮裏三件外三件裹著厚衣裳,顯得圓滾滾的像是一只才從鍋裏打撈出來的元宵。

還沒進平州就已經冷得這麽厲害,她實在不敢想象,去了比平州還北的高句麗該怎麽辦。

丹東的氣氛並不對,街上空曠的沒有一個人,家家戶戶閉門閉戶,冷風呼嘯著,雪花飛舞著,像是這樣狂肆的白色巨獸要將這座城池吞沒。

這次不僅僅是鎮北王的使者沒來此迎接了,就連官驛的官員都不曾出現。

侍衛們騎在馬上,只露出眼睛,眼睫毛上著霜,一時風卷起來,馬嘶嘶鳴叫,受驚了似的躁動起來,場面有些許躁動。

趙羲姮一進丹東,就察覺到氣氛的不對,馬匹的嘶鳴,愈發加重了她內心的不安。

這些日子被寒風侵襲的混混沌沌的腦子驟然清醒起來,吩咐下去,“原路撤回,不要耽誤時間!退出平洲!快!”

趙明心接連一個月舟車勞頓,原本就不好的脾氣現在變得一點就炸,她扯著嗓子尖聲沖隔壁趙羲姮的車裏叫起來,“不許退回去!好不容易才進平洲,路這麽難這麽冷,你是要凍死我嗎!”

送親的是平威將軍,他將面罩一把扯下,皺著眉嗅了嗅空氣,胡子上的霜凍簌簌往下落,呼出的熱氣像是蒸籠裏新出鍋的饅頭一樣豐沛。

空氣中彌漫著似有似無的血腥,但是被肅寒之氣遮掩著,長久的寒冷使人嗅覺變得不靈敏,就愈發察覺不到了。

他驚呼一聲,“退出平洲!有埋伏!”

不待隊伍動作,城門砰一聲闔上,濺起冰花飛沫。

“嘖。被發現了呀!”男子狀似懊惱地嘆息了一句,像是極為遺憾,繼而又笑了起來,森寒極沉,陰鷙的令人戰栗。

四周都是雪,白茫茫的令聲音打著轉一層一層地回蕩,男子的聲音好像充斥在四面八方,撞鬼一樣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