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值與不值(第2/2頁)

是以一整個下午,顧清霜都在壓著予顯讀書。好不容易捱到傍晚,可算到了用膳的時候,予顯邊吃邊提要求:“一會兒我要去棲鳳宮!”

“去去去。”顧清霜無可奈何,“母妃陪你一起去,咱們陪小曦一晚上。明天你還得好好讀書才成。”

予顯小臉垮了。

他不是不愛讀書,亦知道讀書重要。但相比看著妹妹,讀書就著實顯得沒勁了。

但還不及用完膳,靜曦卻突然被送了回來。顧清霜看著來回話的宮人,露出不解:“為何?”

那宦官很面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主兒。聽言束手垂眸:“皇後娘娘身子不適,這些日子怕沒精力照顧公主。一會兒應該便會有旨意下來,晨省昏定也都免了。”

“哦……”顧清霜仍有疑色,姑且先應了。送走了來傳話的幾個,她屏退了旁人,獨傳了兩個乳母來問話。

乳母林氏說:“是有些不對勁,白日裏娘娘還帶著四殿下一起看望了公主,不像身體不適的樣子。但方才奴婢們都在房中看護公主,不在殿裏,也不清楚究竟有什麽緣故。”

顧清霜追問:“沒聽說什麽?”

林氏想了想,茫然搖頭,旁邊的錢氏卻道:“早些時候……好像聽聞皇上去了棲鳳宮。奴婢也只是去小廚房取膳聽了一耳朵,沒細打聽。”

這是又出什麽變故了?

顧清霜心裏存著疑影,又想不出。

當日晚上,皇帝未踏足後宮。翌日臨近晌午的時候,倒是尚宮女官來了。她自尚儀升任尚宮後比從前更忙,若無大事顧不上親自來見顧清霜。這回親自過來,顧清霜自知有異,她也沒有繞彎子,開口就說:“皇上召奴婢前去,讓奴婢為棲鳳宮挑些宮人。”

“挑宮人?”

“是。”尚宮垂眸,“說是要將棲鳳宮的宮人全都撤換了。”

顧清霜心頭一緊:“可知是出了什麽事?”

“不知道。”尚宮搖一搖頭,“但除此之外,奴婢還聽聞皇上命棲鳳宮閉了宮門,對外只說皇後病了,不許旁人攪擾。”

說白了,這就是禁足,尋了個好聽的緣故禁足。

為什麽呢?

顧清霜摸不著底細。難不成榮妃沒能咬死她,就沖著皇後去了?

她姑且又觀察了一日,著了人去打聽,也沒打聽到什麽有用的。只有小祿子稟話說:“好像是有什麽信……也不知是什麽信。”

信。

顧清霜便想到了曾經栽贓到自己頭上的那封信,仔細想想,又覺得必定不會是一回事。

若榮妃這樣故技重施也太傻了,皇帝也不會信。

再至入夜,她就著人去向尚宮女官稟了話,說她要見皇後。

尚宮自是犯不上攔她,與新調去的宮人通了氣,給她行個方便,只說是柔妃顧念皇後照顧四公主的恩情。

為免夜長夢多,顧清霜索性得了回話便直接踏著夜色去了。彼時夜色已深,莫說宮道上,就是棲鳳宮裏當值的宮人都少了不少。

顧清霜走進寢殿,皇後顯是原已打算入睡的樣子,身上穿著寢衣,靠在軟枕上,見她進來兀自笑笑:“我知道你必定會來,但沒想到會這麽快。”

“出了什麽事?”顧清霜蹙著眉,“榮妃攀咬娘娘了?”

“……算是吧。”皇後嘖一嘖聲,“我身邊的宦官前些日子出宮采買時幫我帶了一封信進來,不了落在了地上,讓榮妃的人撿了去。”

還真是如此愚蠢的故技重施?

“皇上信了?”顧清霜覺得費解。

“皇上沒信。”皇後笑一聲,“所以他過來告訴我。原是想同我說,榮妃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便不可再留了,讓我知會太後娘娘和施家,不要再保她。”

“然後呢?”

“然後。”皇後歪一歪頭,眸中蘊著幾許迷離的笑,“他來的時候,卻看到我正在案前寫著什麽。見他進殿,就驚慌失措地把手頭地東西藏進了抽屜。”

顧清霜呼吸微稟:“皇上看到了?娘娘寫的什麽?”

“一首沒抄完的詩。”皇後薄唇勾了一下,徐徐吟道,“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①

好一首訴衷腸的《鵲橋仙》,道盡有情人分隔兩地的苦楚。

顧清霜聽得窒息:“娘娘是故意的?”她不可置信地怔怔搖頭,“為何?”

只為不與她一爭?這就是皇後所謂的“對誰都好”的法子?

這也太傻了。

“我有我想要的東西。”皇後含著笑看她,“我見過更好的活法。”

“那若皇上殺了你怎麽辦?”顧清霜脫口而出,一時甚至忘了敬稱。

皇後目光微微一顫:“那就看你這寵妃想不想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