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土螻

垂方伸著腦袋期待燭幽君大怒,奪門而出千裏追殺小壞鳥,但沒想到他好端端坐在裏面辦公,就好像根本沒聽見一樣。

他忍不住又重復了一遍,朝裏面喊:“老樹妖,那個臭鸚鵡說你是上了年紀的老樹,找了頭羊啃你來了!”

燭幽君頭也不擡:“知道了。”

“就這樣?”垂方肉眼可見地失望,“他在外詆毀你的名聲啊,你也沒點什麽反應嗎?”

燭幽君只是擡了擡眼:“他那張鳥嘴裏能說出什麽好話,不必和他一般見識。”

垂方眯起眼睛:“不對勁。”

“你不對勁。”

他不信邪地往屋裏鉆,“你是不是假的燭幽君,呔,何人膽敢假冒燭幽君!”

燭幽君無言地擡起頭:“聒噪。”

垂方卻一眼看出了他身上的不尋常,他那一身夜行衣似的冥府風格黑袍袖間露出一抹紅……

垂方立即跟發現了新大陸般跟司南星報告:“司南星!你快看!燭幽君手腕上系了紅線!”

燭幽君垂下眼,把袖子一拉,板著臉把裏面的紅線藏得嚴嚴實實。

司南星好奇地回頭看了眼:“紅線?”

李妙剛從隔壁晃進來,立刻十分感興趣地接上話頭:“什麽紅線啊?”

垂方煞有介事地分析:“系在手腕上的,我看著像是月老祠裏的那種紅線。”

“不是。”燭幽君矢口否認,光看表情倒是一派正氣,毫不心虛,“你一個天生地長的劍靈,何時跟神仙打過交道,知道什麽月老祠的紅線不紅線的。”

李妙也跟著附和:“這倒不是我不幫你了啊,方婆婆,就是你這明顯是胡扯,三界皆知,月老祠可不接待冥府人員的。”

那個扒在門口的小羊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挪到了司南星身邊,一邊怯生生地拉住了他的衣擺,一邊小聲跟他說:“這個我也聽說過,好像是酆都大帝一把火把月老祠的紅線燒了個精光,還把月老用紅繩綁了個結實,掛在了月老祠房梁上。”

司南星:“……”

燭幽君覺得這時候他必須得為自己的上司辯解兩句:“也不是無緣無故。”

“月老曾經心血來潮要給大帝牽紅線,但半步聖人的緣分,三界尋常人物都承受不住,那紅線無風自燃,被幽冥鬼火燒了個幹凈。”

“大帝就上門告訴他,往後都不許給他牽線,否則就一把火燎了他的月老祠。”

在場的諸位大部分都聽過不少和酆都大帝有關的傳言,也就是這諸多傳言,才成就了酆都大帝的赫赫兇名。

李妙忍不住八卦地問:“然後呢?月老不信邪,又給他牽了?”

“他來了冥府,興高采烈地告訴大帝,說他有了天定的紅線。”燭幽君擡起眼,“大帝不信,覺得是他在搞鬼,就把他揍了。”

“也不能怪他,那時候月老幸災樂禍的表情,確實讓人手癢。”

他正兒八經地否認,“但把月老掛到房梁上不是他幹的,是勿善君。後來她也和千傀君、諱惡君一起被大帝罰去幫月老重新系紅線,由天樞星君監管。”

“千傀君?這位似乎從沒聽過。”冥府十君裏司南星已經認識了大概過半,還有幾位大概是比較低調,很少露面。

燭幽君向他解釋:“千傀君善變化,經常幫大帝出席……各種他不想去的宴會。”

“哦。”司南星了然,“大帝的替身。”

燭幽君點頭:“偶爾也充當背鍋俠。”

“至於諱惡君……冥府哪裏有事,哪裏就有他善後。”

“怪可憐的。”司南星的目光不由帶上幾分同情,“要不以後他的外賣我都給他放大份好了。”

垂方斜眼看著燭幽君:“別轉移話題,你既然說不是月老祠的,那手腕上那條紅線是什麽意思?總不能跟我說是為了好看吧。”

燭幽君沉默了幾秒,隨後坦然地擡起頭:“辟邪。”

司南星:“……”

垂方抽了抽嘴角:“……你一個滿身煞氣的老樹妖,說出這種話,自己不覺得離譜嗎?”

燭幽君目光平靜:“不覺得。”

他看著幾乎要蹭進司南星懷裏的那個小男孩,忍不住擰了擰眉頭。

小男孩挨著司南星的身體,忽然陶醉地仰起頭嗅了嗅:“你身上好香啊。”

司南星熟門熟路地回答:“是燭幽君的花香。”

“不是,不是……”他咕咚一聲咽了咽口水,一對瞳孔忽然收縮變成了“一”型,雙手抱住了司南星的手,喃喃地說,“是、是肉香,你聞起來好像很好吃……”

門外敖金言和淞澤吵吵嚷嚷地跨進來,敖金言一臉不痛快,還在找茬:“我跟你說了用不著搭理那群家夥!你還是蛟的時候哪裏見過他們這麽……臥槽!”

他一轉頭看見抱著司南星手臂,口水都快掉下來的小男孩,當即大喝一聲,“妖孽,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