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京城水師每年開銷這麽大, 還沒有什麽用處,朝中一些人早就不滿,無奈礙於祖宗之法, 都不大好開口,如今葉安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一時間引起眾人討論。

剛開始的時候,些許保守黨是不大願意處理京城水師這個爛攤子的,照他們的話講,水師禁軍乃是太、祖留下拱衛京師的一環,怎能隨意更改。於是又陷入到老循環,保守黨跟新黨爭得不可開交。

此時站在後排的王安石想起之前學生葉安跟他講的話, 皺了皺眉,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遂站出來開口道:“稟官家,水師一事先暫且不談, 狄將軍的事理應盡快有個定論,十萬大軍還在交趾等著, 到底是去是留總該有個說法。”

談到狄青, 眾人都不說話了。狄青手上有狄家軍, 這次打交趾還收獲了大宋最強戰力西北軍的支持,若是留其鎮守邊疆,按宋朝一貫作風定然不放心要調回京裏。可一旦調回,論狄青的功績, 朝中許多人都要靠邊站, 難道真要讓一武將從他們手中分權?

宋仁宗老神在在坐在龍椅上,聽到王安石上奏,眼中劃過絲笑意, 仿佛有些為難道:“確實,狄青也該回來了。”

此時夏竦等保守派突然站出來:“官家,臣覺得方才整合水師的想法有可取之處,不如按之前所說,讓狄大人統率水軍,以振國威。”

仁宗趁機立刻拍板,禁軍水師與處於前線的登州水師合並,命狄青為帥,,教習水軍,以備北患。

水軍就是個爛攤子,如今武藝惰廢,沒個十年八年根本脫不了身,所以狄青這個將軍大家都沒意見。

葉安自覺解決了一樁心事,整個人輕松不少。這日國子監休假,老師去《理學旬刊》審稿,葉安閑來無事,順著月亮門跑去潘元青房中看書。兩府下人也都習慣了主人之間的來回走動,紛紛閉口不談。

突然,潘家管事的敲了敲書房的門:“葉小官人,外面有客來訪。”

“就說老師不在,讓他留下名帖過兩天再來。”葉安喝著男朋友收藏的茶,愜意道。

老管家聲音十分為難:“那赤佬說了,要是見不到官人就不走了。”

因為北宋士兵制服為紅色,所以許多看不上他們的人用“赤佬”來指代他們,看來對方是把老人家氣得不輕。

葉安想了想,估計老師也快下班,幹脆起身推開門自己去招待一會兒,遂與管事一同來到廳堂。

剛至大廳,就見一英武男子站在中央,望著上方的橫幅掛飾怔怔出神。聽到身後響動,男子回頭,然後與葉安異口同聲道

“是你?”

葉安也沒想到,此人正是那日在宋嫂酒樓遇到的水師首領藺承剛,於是瞬間明白了他來的目的。他微微頓了頓,還是開口道:“老師有事在身,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以後在狄將軍手下好好效命,前塵往事莫要再提了。”

藺承剛心中大動,半天猶疑開口道:“小郎君說的是什麽?某家不明白。”

然而接觸到對方似笑非笑的眼神,便反應過來自己裝傻已無意義,帶著幾分惱羞成怒道:“他怎麽能把這些東西都告訴你!”

葉安微微偏頭,有些不解:“怎麽?先皇還活著的時候,你們三天兩頭大張旗鼓的來找潘家父子要求復國,如今已過了百來年,老師對自己信任的學生坦誠有何問題嗎?”

藺承剛一時語塞,之後漲紅著臉爭辯:“那怎麽能一樣!我們幾代為世宗盡忠!做的都是一心為國的大事!”

搖了搖頭,自打知道藺承剛這批人後,他去找了不少老人詢問,通過這些信息,大致能推論出事情的大概。稍微有些常識的人便能看出來,世宗柴榮的血脈不需要保護,他們離得遠遠的,便是對其最大的保護。如果說第一代藺家人是為了保護世宗血脈,那麽之後以他們為首的前朝重臣完全不是這樣想。

藺家後期不是沒謀求過其他出路,但無奈太宗真宗一直對其心存忌憚,只是安撫性的給了些閑職。從手握實權簡在帝心到邊緣人物,藺家自然心有不甘。於是聯合其他同樣遭遇的家族,從潘元青父親那代便一直灌輸復國思想。

好在潘父拎得清,知道此事不過鏡花水月,始終未曾松口,潘元青即使當年被仇恨蒙蔽,也清楚起義奪權不靠譜,莫不如選擇襄陽王,讓趙家中內部瓦解。

聽到葉安將這些事大咧咧的擺到台面上,藺承剛的臉色一時間青紅交替,畢竟他也無法挺直腰板承認自己沒有私心。這次能從“水上雜戲團”脫離,加入正規軍隊,原因他思考了許久,最後才想到當時酒樓裏那一幕,驚疑難道真是潘元青徹底倒向宋朝皇室,把他們這幫人都賣了,這一切都是陷阱?

抱著這樣的心理才來探探口風,結果潘元青沒等到,遇到個伶牙俐齒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