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頁)

葉安知道,如此經過兩三天後,缽的下部便會結出晶體。到時候把黃泥餅均勻壓在糖漿上,黃泥便一點點地滲入,吸附了物質並下沉到缽的底部。最後拔出塞草,泥漿滴落,脫色就完成了。

整個過程說簡單也簡單,可誰也不會想到,瑩如雪的糖竟是出自泥巴。葉安打開旁邊已經放置了一段時間的瓦缽,這時缽中上層部分已經成為上等白糖,但底部的仍為黑褐色糖。

嘆了口氣,此方法屬於“蓋泥法”,僅僅只是很低級的手段,在明初的時候就研發出來了。還有一種方法是往糖漿中添加黃泥漿,不僅效率更高,而且效果也好。可惜的是葉安只知道個大概,試驗了許久不得其法,只好等之後再改良。

沒錯,他心中非常清楚,哪怕背靠相國寺這樣的大樹,按照古代的保密手段,最多也就能把方子攥在手裏三四年。時間一長了,總會露出蛛絲馬跡,到時候白糖廠會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不過嘛,即使只有三四年,巨大的紅利也夠葉安吃的了。如果真的順利,別說在京中買房,恐怕一輩子吃穿不用發愁。

趁著還沒開學,他要竭盡全力多制出些糖,好給澄暉他們當做樣品推銷。待工廠建好,他只要進行最關鍵的一步便可安安心心做甩手掌櫃,想到以後的悠閑日子,葉安便充滿幹勁。

但是現實卻並不那麽盡如人意,千算萬算,怎麽也沒想到澄暉這裏能出差錯。

“京中所有酒店都不願從你這裏購白糖??”葉安一臉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他們不想賺錢嗎?”

澄暉這會兒也不霸總了,可能是在外面跑了一天,渾身都是塵土,“我聽人說‘錦食社’暗中發了通告,倘若有店與大相國寺合作,便合起夥來讓其在京中混不下去。”

北宋人酷愛結社,“錦食社”就是所有汴梁城裏的食肆酒樓共同創辦的,在大宋飲食界地位崇高。

葉安不解,自己賣白糖與錦食社有何關系,遂向對面詢問,待聽完原因後,不由感到一陣無語。

之前也說過,大相國寺產業遍布汴梁,各行各業都有涉足。雖說只有瓦市與金融等最為強勢,但其他方面也是無人敢惹。前些年澄暉剛剛管理相國寺財務,為了做出一番成績,開了不少邸店。借著相國寺的威名,破壞了不少規矩,比如強行降價搞促銷什麽的。雖說這些店站穩了腳跟,但這也讓錦食社大為氣惱。此次見澄暉還靦著臉來找他們合作,直接就下了□□。

“實在不行,那糖就直接在店裏賣。”澄暉嘴裏發苦,現在也是他為一時的年少輕狂買單。

葉安搖頭:“之前不是試過了嗎,完全行不通。”最早他們想過店鋪直接賣,但是如今液體糖占主導地位,便宜量大而且早已形成習慣。百姓們雖然驚訝於白糖的美麗方便,可真掏錢的時候還是舍不得。只能寄希望於酒樓食肆願意合作,讓眾人意識到白糖的優點。古代消息閉塞,新事物的推廣需要過程,然而雙方都知道,時間越久方子越難保密,壟斷不現實,打的就是一個時間差。

“不過我接觸了些王侯府的人,他們倒是很感興趣,出手十分大方。”澄暉表示,不如專攻上流社會,把白糖價格提高,變成奢侈品。

葉安想了想,還是有些不甘心。整個汴梁,王公貴族撐死了也就上萬,而平民百姓可是有足足一百五十萬,再加上周圍城鄉,哪種賺錢一目了然。更何況,葉安也不希望連“吃糖”這樣的事也要分個三六九等,如果白糖成為奢侈品,那簡直都不如上輩子穿越前。

沒有辦法,他只得與澄暉一起,去各大食肆處賠禮,努力說服對方。但是眾東家不是裝傻充愣便是冷嘲熱諷,最後一個也沒談下來。他倆又降低了價格,吸引了些小食肆,同意幫著推廣。結果次日那些店全都被汴梁城中的地痞找了麻煩,再見到二人跟見到鬼一樣。

“他奶奶的!”澄暉惡狠狠的啐了一口,這“錦食社”比他們大相國寺還要黑!說起來也是可惜,當年這些社興起的時候,秉持的原則是“德業相勸、過失相規、禮俗相交、患難相恤”。並由地方士紳牽頭組織,商家自願加入或退出。沒想到發展到現在,成了一個控制人身和思想的制度。

“老弟,我們現在怎麽辦?”澄暉陰沉著一張臉,他也就是隨口一問,因為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只能去走富人路子。

奇怪的是,葉安此時面色卻十分平靜,甚至有心情與澄暉開玩笑:“李老哥,如此看來這是‘天下苦秦久矣’啊,你當時到底怎麽人家了。”

澄暉不大好意思:“害,最早開店的時候,他們就來跟我要社費,我大相國寺從來都是跟旁人收錢,哪有養這群吃白食的道理,最後全被老哥我撅了回去。後來店裏不掙錢想降價,又來找我叨叨,我便直接讓武僧與他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