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學堂內,範純仁狄詠正一道用餐,見了葉安衣衫不整臉上帶點擦傷的趕過來,都十分驚訝,連忙上前詢問。

葉安苦著臉,將事情的經過復述一遍,二人聽得面面相覷,這可真是無妄之災,誰成想逃個學竟能撞上此档子事兒。

“話說,咱們監內怎麽還有社會人士啊?”葉安用下巴示意坐在角落裏的趙宗述,打從開始對方的言行舉止就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汴梁城裏四處惹事的小混混嗎。為了胭脂鋪子能正常開業,葉安也跟這些地頭蛇打過交道,捏著鼻子給了筆保護費。好在他背靠開封府,混混們也不敢太過分。

範純仁摸了摸下巴,有些遲疑道:“趙宗述是宗室,他爹是北海郡王趙允弼,當過安化軍節度使,家父說其才能在宗室裏算是數一數二了,而且人雖然嚴肅但並不迂腐,風評一直很好。趙宗述是獨子,聽聞跟家裏關系不大好,他其實經常來學堂,不過一直坐在後排你很少看到。”

“以後你回家我送你走,”狄詠冷不丁開口道。他雖然話不多,但外冷內熱,對朋友十分照顧,也很細致。

葉安心中一暖,知道這是擔心自己被郭中和找麻煩,但真讓他像個小姑娘似的每天被人送,又有些抹不開臉,當下便要拒絕。

狄詠卻冷酷的表示他的抗議無效,接著像拎小雞仔一樣把他拎回座位。範純仁在旁邊笑眯眯看戲:“你就點頭吧,反正也用不了幾天,郭中和這種樹敵速度,看沒機會報復你估計很快就會怕拋到腦後去找別人麻煩。”

葉安聽到這裏,方才猶猶豫豫的同意。等過了一會兒,郭中和與侯益二人也回來了。也不知座位是怎麽安排的,葉安一個插班生,被安排在中排,與郭中和非常近,這導致其一落座就惡狠狠的瞪了葉安好幾眼。

看吧看吧,左右自己也不能少塊肉,葉安鴕鳥似的將頭埋在書本裏,自我安慰道。

……

轉眼間放了學,朱謙將葉安與趙宗述叫了過去,笑呵呵道:“哎呀,雖說讓你們值日,但是好像學堂裏也沒什麽好做的。”

葉安兩眼亮晶晶的:“博士,那不如今日就先放我們走吧!”趙宗述沒說話,看上去也頗為期待。

“那怎麽成,說了值日就一定要值,這是對你們打架的懲罰。”老爺子還挺有堅持,四處看了兩眼,然後道:“這樣吧,你們將學堂內部的桌椅擦擦,我看不少人都把食盒帶進來,年輕人啊,都不好好吃飯,等老了有你們後悔的一天……”

眼見逃脫無望,葉安垂頭喪氣的去準備抹布。不過出乎他的預料,原本以為趙宗述這種“社會青年”不屑於幹這種活兒,沒想到他擦得還挺仔細,瞧得出來是個極為認真的個性。

“看什麽看!娘娘腔!”見葉安發呆,趙宗述沒好氣呵斥道:“不要以為你幫了我就能偷懶,郭胖子那邊的事兒我會擺平,小爺不欠你的。”

葉安:“……”這是否能理解為讓自己不要太擔心被找麻煩。雖然態度不怎麽好,但葉安莫名覺得這人說話還挺靠譜的,想到自己被記恨本意也不是幫他,便有些不好意思。算了,喊自己娘娘腔的事兒還是不跟他計較了。

學堂本身不算大,兩人裏裏外外擦拭了一遍也沒用多長時間,等幹完走出去,發現範純仁和狄詠早早的站在門口。

“我閑來無事,突然想起家裏沒有墨了,剛好順路,也跟著送你一程。”範純仁彎著笑眼,溫聲道。

哪有副相家的郎君自己買東西的,而且範仲淹堪稱文壇泰鬥,家中怎麽可能缺墨。葉安知他是擔心自己,也不拆穿。

而身邊的趙宗述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形單影只顯得頗為可憐。

待到回了家,元寶本來也沒太在意,他最近忙得腳不沾地,好不容易輪休,在家睡了一天。誰知仔細看了葉安方才覺得不對勁,大聲嚷嚷道:“少爺!你這是怎麽了!臉怎麽受傷了?”

他看著有些心疼,自家郎君生得這般好看。聽老夫人講,從小打到葉安連一次打都沒挨過,京中的衙內都沒他白嫩,這回可怎麽跟老夫人交代。

葉安不在意的搖搖頭,怎麽一個兩個反應都這般誇張,不就是破了點皮嗎。揮了揮手道:“無事,跟人起了點摩擦,你不要聲張,尤其不許跟外婆講聽見沒有!”

元寶應下,然後去屋內找了些傷藥,自打當了店鋪管理,他變得穩重多了,雖然還是有些憨,但起碼知道看人臉色。

葉安塗著藥,想了一會兒,對元寶道:“去把廚房的奶油蛋糕打包,再準備兩貫錢,順便叫上驢車。”

“少爺,咱們要去哪兒啊?”元寶疑惑問道。

“去找陳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