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有孕(2修) 雪落滿頭。(第2/2頁)

蕭聿低聲道:“下去吧。”

殿門微闔,直到亥時她都沒醒來,睡了一身汗。

蕭聿知道她愛潔成癖,便叫人送了熱水進來,擰了張帨巾替她擦身子。

秦婈迷迷糊糊轉醒時,男人正用帨巾擦她的足心。

秦婈慌張道:“陛下這在是做甚?”

他的手不自然地往上竄了竄,握著她的腳踝,“我聽說你今日什麽都沒吃,這怎麽行?”

秦婈把腳從他的手中抽出來,坐起身子,垂眸道:“我這就起來吃。”

蕭聿摸了摸她的頭發,“實在不想吃就不吃,我就是怕你身子撐不住,眼看著這兩天就瘦了。”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兩句話,也不知戳到了孕婦哪根神經,她眼睛一眨,忽然就開始哭,不是泫然欲泣,而是嗚咽地哭出聲來……

淚珠子砸的男人心神一晃。

蕭聿把人抱在懷裏,拍了拍她的背脊,試探道:“以後……不生了,別哭了。”

可懷裏的人根本不應聲。

蕭聿想了想,又鄭重其事道:“阿菱,你胎動前,朕一定回來陪你。”

眼淚又是霹靂啪地跟著落,她啜泣道:“以後,你不能再騙我了……”

“好,朕定與皇後以誠相待。”蕭聿輕撫她的肩膀,語氣卻跟哄孩子似的。

最後,人是靠在他懷裏睡著的,怕她醒,半個晚上,一動未敢動。

這一個月的日子仿佛跟飛一樣,日期很快劃至十月末。

秦婈的胎像穩當了之後,雖說出征在即,暫且沒法舉辦冊封禮,蕭聿還是不由分說地下了聖旨。

提筆下旨時,他的手似乎都在抖,也不知是在緊張什麽。

冊文:

朕聞乾坤定位,爰成覆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承恩伯府秦氏,出鐘祥之族,秉嘉柔之性,持正位之儀,以金銀寶冊,立爾等為皇後,奉長樂之春暉,勗夏清冬溫之節,布坤寧之雅化,贊宵衣旰食之勤,恭儉以率六宮,仁惠以膺多福。(1)

照制,三日後遷入坤寧宮。

後宮唏噓,卻也都在意料之中。

景仁宮的一眾宮人,皆是喜上眉梢,全都提著東西遷宮。

這些年坤寧宮從未修繕過,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鎏金寶頂、貼金彩畫,就連殿內的更漏、燭台的擺放位置都沒變。

遷宮的那天,秦婈坐在榻幾上,竹蘭竹心一起給她行了個大禮,笑道:“奴婢給皇後娘娘請安。”

秦婈笑著給了賞錢。

延熙五年的初雪,在冬月的第一天,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

庭院深深,霧上楹窗。

秦婈抱膝坐在榻幾上,角落裏的火爐噼啪作響,她偏頭看著外面的鵝毛大雪,忽然感覺分外平靜。

傍晚時分,蕭聿出現在坤寧宮門前。

養心殿和坤寧宮挨著,

他身披玄色大氅,也沒打傘,日暉灑在他的輪廓上,男人清雋的面容在對視間勾起一絲笑意,時光仿佛跟重疊了一般。

他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摸了摸她的臉,輕聲道:“還難受麽……”

秦婈道:“這會兒還行。”

“那我讓他們傳膳?”

“嗯,好。”

秦婈扶著他的手下地。

秦婈肚子裏有了孩子,比蕭聿還上心的,便是小太子,哪怕是用膳的時候,他也要時不時瞧一看秦婈的肚子。

如果秦婈有嘔吐的征兆,小太子立馬就會撂下筷子去拿水。

動作比宮人都快。

晚膳還算用的順利,秦婈撂下金箸時,父子兩個一同呼了口氣。

俄頃,蕭聿拉過她的手道:“阿菱,外面不冷,我陪你走走吧。”

他們沒打傘,在坤寧宮裏踱步,任憑雪花簌簌地落。

秦婈剛想擡手掃掃額頭,皇帝卻忽然捉住了她的手。

她縮了一下,他反而攥的更緊了,根本不講道理。

他們慢慢走了許久,雪如幕簾垂於人間。

霧氣彌漫,秦婈哈了口氣,跺跺腳,拉著他的衣袖,輕聲道:“我冷啦。”

“再等等。”

這還是近來頭一回,皇帝沒有立馬聽皇後的,而是鉗著她的手,固執地又帶她走了一會兒。

等他再回頭,與她四目相對。

兩個人,頭發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