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邸報上的輿論戰(第2/6頁)

又是一陣呲牙咧嘴。

白老板目送著嵇清持孤家寡人地離開,月光之下,總覺有一種蕭索的感覺。

……

嵇清持恍惚地回到家中,倒在了床上。

他裹著被子,輾轉反側,怎麽也想不通,怎麽也睡不著。

窗外月光太明,晃在臉上,弄得人心煩意亂。

《江南書院時文選》也就罷了,那畢竟不是淩霄書坊自己的版權,是江南書院的集體智慧。

《繡像本第一奇書》又是怎麽回事!

怎麽能賣到十萬兩一天,這不是開玩笑嗎!一本小說,建陽書坊一車一車往外拉的那種小說!竟然有一萬個傻子願意出十兩銀子去搶購!

京州人都瘋了嗎?怎麽讓他們掏錢買舉業書,買關乎他們前途命運的書,他們就那麽摳,反而是買這種休閑打屁的閑書,他們一個比一個有錢!

這完全不合常理!

放在以前的京州,買小說都是要偷偷摸摸進行的事情,因為那是很丟臉的、很卑賤的行為。

一個正經人,他們的閑暇時間,應該消磨在高雅的事情上,比如彈琴鼓瑟、品茶論道,甚至有些人喜歡打馬球或是狩獵,這些都是很高級的愛好,能體現出此人的經濟實力,同時也能幫助他利用閑暇時間擴展交際圈。

一個正經人,絕不可能把時間花在讀小說這種低級的事情上,讀小說一來於修身養性無補,二來於拓展人脈無用,三來不能顯示自身的修養品味,只有那些落魄不得志的文人才喜歡,稍微有點志氣的正經人,都不願意與他們為伍。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完全顛倒過來了,那些能一下子拿出十兩銀子來買書的人,絕對不是什麽落魄文人,他們出手闊綽、用錢大方,而且毫不顧忌地第一時間上門去搶購什麽簽名本,顯然是把這件事當成了可以追捧的時髦之舉,據說,今天在灑金河淩霄書坊總店排隊的人,一直從街的這一端,排到了那一端,他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這種態度,實在是令嵇清持非常迷惑。

令嵇清持迷惑的事情,並不多,他是一個自信掌握了圖書出版市場財富密碼的人,這種自信,因為淩霄書坊的出現,短暫地被打亂了陣腳,但是,稍微冷靜下來,嵇清持又恢復了那種自信。

既然他沒錯,錯的就是別人,是這個世界,他要想辦法,糾正人們心中以追捧小說為時髦之舉的錯誤思想!

說幹就幹,嵇清持來到書桌邊,鋪開紙卷,提起毛筆,蘸了蘸墨汁,飛快地在紙上寫下一列清秀的小楷。

禮部侍郎唐潔中親啟。

誰說只有淩霄書坊能動用禮部的人脈去影響邸報,他清流書坊就不可以!

……

宋淩霄跟著淩霄書坊的員工們開開心心泡了個溫泉,讓專業的按摩師傅給按了按脊柱,渾身又暖和又舒適,不由得困勁兒上來,打牌時腦袋一點一點的。

陳燧見狀,上來拿掉宋淩霄手裏的牌,叫他回去睡覺。

宋淩霄打了個呵欠,跟大家告了個假,隨著陳燧出來,在曲曲折折的遊廊裏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一座別致的小樓前,這就是今天晚上安排他們住宿的雅舍。

“月照軒。”宋淩霄讀出牌匾上寫著的字,贊嘆道,“月照花林皆似霰,好名字。”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雲歸,”陳燧微笑道,“我說應是這兩句。”

“有什麽不同麽?”宋淩霄往陳燧臂上一歪,抱著他的胳膊,臉上泛著飲過酒後的熏紅,神色朦朧地望著陳燧笑道,“你別走了,陪我。”

陳燧知道他又喝多了,將他扶進去,讓他倚著軟墊,自己從懷裏掏出一支雕刻精細的琺瑯鼻煙壺,裏面裝的不是鼻煙,而是一種對於醒酒有奇效的香草,他將鼻煙壺在宋淩霄面前晃了晃,宋淩霄只覺一股涼颼颼的香氣直沖囟門,不由得打了個噴嚏。

宋淩霄搖了搖腦袋,像剛睡醒的小貓似的,睜著一雙驚疑不定的眼睛四處打量。

“這個醒酒香你拿著。”陳燧將鼻煙壺塞進宋淩霄手裏,轉過身去,開始寬衣解帶,“來,脫了衣服,睡覺。”

宋淩霄奇道:“咦,房間沒開夠嗎?你怎麽和我一間?”

陳燧頭也不回地回答:“是啊,這不是給你省錢麽。”

宋淩霄撇嘴,但是看看這床夠大,月光透過雕花窗格灑在床前,在地上繪出一片美麗的花紋,他看著又舒服,心情又好,便沒有和陳燧計較。

待陳燧上床來,兩人擁著被子,相對而坐,一時間都沒有躺下去睡覺的意思。

古代人所謂的促膝長談,就是此時宋淩霄和陳燧這副架勢,兩個人顛倒著睡,還沒睡覺的時候,便一人把著床的一邊,腿擱在中間,兩個人的膝蓋正好在同一水平線上,若是談得開心了,自然會越靠越近,膝蓋挨在一起,就叫促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