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匿名作者技壓全場（第3/7頁）

宋淩霄知道自己想當然了，這裏面肯定牽扯到多方面的考量，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平民可以了解的。

但是！誰能告訴他！以後他還怎麽和陳燧一起晨練啊！

他的人生理想就是遠離宮廷權謀，賺點小錢，過過小日子，安安穩穩，細水長流才是真。

現在，這個計劃完全被打亂了，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開始不著痕跡地疏遠陳燧，直到陳燧忘記他這號人。

“怎麽，宋同學的‘朋友’二字如此廉價？現在就想著疏遠我了？”陳燧不知何時盯住了宋淩霄的臉，將他方才一系列表情變化盡收眼底，語氣間帶著揶揄。

宋淩霄心裏一咯噔，總覺得脖子後面涼颼颼的，他想出言粉飾太平，奈何第一個詞就卡住了。

他該稱呼陳燧什麽呢？殿下？千歲？王爺？

等等，陳燧和今上是什麽關系，看起來年齡差也不小，是父子、叔侄？還是……兄弟？

“宋淩霄，”陳燧的語氣冷了下來，“你不是在我皇兄跟前囂張得很，怎麽，到我這就畏首畏尾起來？我有這麽可怕嗎？”

宋淩霄心想，你一點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身份地位和權力，有本事你和我一樣只是個平民，看我不跟你勾肩搭背吹牛打屁！

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宋淩霄是懂得的，就算陳燧還不是君王，但也差不離了，都是一個不高興就能殺人的主兒。

和這種人做朋友，一點都不好玩。

宋淩霄決定繼續裝他的畏畏縮縮，他面露懼色，支支吾吾地說：“王爺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罪，小人一介良民，怎敢高攀……”

陳燧心頭一陣火起，沒聽完宋淩霄嗶嗶什麽，摔袖而去。

宋淩霄見他走遠了，心中長舒一口氣，撫著胸口，心臟兀自砰砰跳動，他怎麽這麽倒黴，以為自己在國子監交到了第一個朋友，還想回去跟爸爸吹噓，結果……卻是這樣。

不過，幸好陳燧年紀不大，城府不深，生氣了也就是拂袖而去。

從此往後，大約宋淩霄就要憑自己本事逃學了吧。

……

今日的淩霄書坊，有償講故事活動經過規範之後，井然有序地進行著。

兩名新雇來的夥計兢兢業業地執行著掌櫃的命令，一個在外，一個在內，維持著秩序，書生們排成一列，從大門左側進入，進入之後開始講故事，一邊講一邊繞著大堂走七步，走完停一停，掌櫃決定是否留用，不予采納的就從大門右邊出去。

宋淩霄一來，掌櫃就起來迎他，臉上依然是苦哈哈的表情，沖宋淩霄搖了搖頭。

那意思是：沒有能用的。

秩序和形式都有了，就是故事稀爛。

宋淩霄一點不意外，他找了張圈椅坐下，擡了擡手，示意書生繼續講。

他皺著眉頭聽了一會，發現，經過昨天的調教，這些書生確實有所改進，能說出一個充滿懸念的開頭了，乍一聽是很新奇，但是說不了三五句又回到以前那個老套路裏，這個開頭砍掉都不影響劇情進展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卻發現人去床空，那小姐——竟是個狐仙！”一名頭戴葛巾的書生走完七步，正好躍到宋淩霄面前，沖他一番擠眉弄眼，“我這故事講的不錯吧？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小老板以為如何？”

宋淩霄撐著下巴，嘆息一聲：“不夠格。”

那書生突然變色，猛地一拍桌子，指著宋淩霄說：“我看你個嘴上沒毛的無知小兒，學人家開什麽書坊，家裏有幾個臭錢，就敢當眾羞辱有識之士了！”

掌櫃正不耐煩，見這書生竟敢沖小老板撒野，登時火氣起來，大喝道：“什麽狗屁玩意，給我轟出去！”

兩個夥計立刻上前來，一左一右，拉住那葛巾書生，往外一扔。

葛巾書生摔了個屁股墩，更加不肯善罷甘休，就坐在地上，指著淩霄書坊大罵起來：

“黑店！這就是個黑店！什麽有償征集故事，根本就是騙人的勾當！我可是經過府試院試選出來的秀才，我寫的文章可是進了清流書坊出的時文選！這家黑店，竟然說我嘔心瀝血創作出來的故事不夠格！我呸！”

這一嚷嚷，頓時動搖了人心，那些沒有中選的書生，也紛紛質疑起淩霄書坊評價故事的能力，那些等著講故事的書生，也暗自嘀咕起來，他們想了一晚上才編圓的故事，這個小老板真的能聽懂其中的妙處嗎？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只限七步之間講完一個故事，他們可是編了一晚上啊，就這麽倉促之間被評判，這公平嗎？

“一兩銀子，是我應得的，我告訴你們，你們不給我錢，還這樣對我，我今天就不走了！”葛巾書生拒絕了別人來扶的好意，穩穩地坐在地上，指著淩霄書坊嚷嚷不休。

宋淩霄捂住額頭，這種人他見多了，作為一個編輯，但凡開始征稿，就有很大幾率碰上瘋子，按照出版社慣常的處理經驗，就是置之不理，任他叫喚，因為一旦你理了他，他就會越來越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