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葛溫德林

五條悟不抱任何期待的打開了木盒。

白鴻前科太多了,每月一次倒是會準時到達,但是送來的東西千奇百怪,好一點的是隨手捉來制成的標本,有的時候是隨手抄錄的詩集,惡劣一點的也有打得形狀亂七八糟的子彈做成的項鏈,最過分的還有一次她根本就是隨意塞了塊石頭就送過來……

五條悟找人研究過她送來的所有東西,從標本生物的存在地制作手段所用材料來源、紙上墨水的產地、送來物品上面是否存有指紋毛發、乃至於石頭的成分分布地點也沒有放過,但是根本無從拼湊出白鴻的位置——換句話說那家夥在敷衍他的同時還在很認真的保持自己的神秘性,絕對不可能被五條悟抓到她究竟在哪裏。

……至於那些送過信的家夥?那也並不是五條家可以涉足的範疇,履歷全部重新完完整整的洗了一遍,從世界各地聚集而來的雇傭兵們總是有著令人討厭的縝密和小心,唯一的共同點大概就是他們都會幫白鴻送信。

唯一能聯系上白鴻的手段,大概就是讓那些人幫他轉交信件,但是仍然不算是五條悟和她的直接聯系,最後的聯絡方式被對面死死捏在手裏,半點破綻也沒留下。

——也就是說,在阻止他找到自己這方面上,白鴻用上了自己堪稱完美無缺的反偵查技術。

……她最好不要讓他抓到。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想。

少年打開木盒,裏面用樹脂封存著一朵從未見過的柔白花朵,精巧可愛,楚楚動人。

他目光一凜,小心從盒子裏取出保存完好的白花,對著陽光仔細打量著。

沒見過的花。

少年盯著陽光之下折射出綺麗光輝的神秘花朵,微微眯起眼睛。

派人去查,也說是從未見過的品種,不出意外的話五條悟手上的花朵應該是世間僅存的孤品,年輕的家主揮手讓人架走神情狂熱苦苦懇求他忍痛割愛的植物學家,手指慢條斯理把玩著那朵樹脂白花。

他知道白鴻並不是尋常人,她也從來沒有掩飾過自己的不一般。

搜遍世界上所有已知的植物圖鑒也找不到的孤品,但是她卻用隨意的語氣寫下“沒料到也有”,背後態度輕松自然,並不是分享稀奇物品的驚奇,按著她這些年的習慣,那是已經確定這世間不存在這種花,所以才會毫不介意地拿來送給他。

……她知道這種花。

只是白鴻無比確信這種花花盛開的地方只有一處,而且那地方也是他無法了解更無法到達的地方。

為此,甚至不在意自己留下了一點稱不上線索的線索。

……但是沒關系。

五條悟收攏手指,緩緩捏緊了手中的花朵。

即使是白鴻也並非全知全能,更何況分離五年的時間,她似乎也有些低估五條悟能做到什麽程度。

——在她有所察覺之前,他已經攥住最後的蛛絲了。

五年前白鴻離開五條家跟隨軍隊離開,其中禪院甚爾起了相當的推動作用,他十八歲那年就離開了禪院家,不久後就成為了惡名在外的天與暴君術師殺手,礙於他和白鴻的關系,五條悟對他的關注也不算少。

禪院甚爾是個不太擅長理財的家夥,活得隨心所欲無拘無束,私生活混亂這種事情對他來說甚至已經算不上缺點,引起注意的是他剛剛離開禪院家那陣子本該是孑然一身身無分文,可仍然花的大手大腳。

後來經調查發現,禪院甚爾手上除了以監護人為名從白鴻那裏拿走的五百萬,還有一批價值連城的珠寶通過地下手段出手,換來了一筆數額驚人的錢財——那些更像是歐洲中世紀之前的風格,並不是日式傳統的禪院家會有的東西,五條家也跟著買了些不惹眼的小飾品,只是除了漂亮以外沒有其他的用處,就在收藏室裏堆著落灰。

五條悟不覺得從小就備受冷落毫無收入的咒術家族棄子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弄來這些東西,就算退一萬步來講禪院家中有誰喜歡收藏這些東西,那也輪不到禪院甚爾拿走——那小子在禪院家乃至於咒術界都是個透明人,哪怕他第二天就去刺殺總統也激不起這邊的一個浪花。

好在廢了些心思後,還是終於被他剝出來了一點線索。

——五年前,在白鴻和自己被困在暗醫那裏、咒術界流言四起的時候,禪院甚爾曾經有意要殺死白鴻。

只是不知為何他在執行任務之前先去了白鴻生母的住處,離開後女人便神秘失蹤,究竟發生了什麽誰也不知道。

那女人生前負債累累,並不像是能拿出那一大筆財富的樣子。

——中間這一段信息的空白,是禪院甚爾留下的唯一破綻。

那家夥足夠謹慎,那批珠寶他整整用了三年才一點點的賣光,離開禪院家時不顯山不露水,若要現在才開始追根溯源卻也是不太可能;如果不是五條悟現在因為這一朵花開始拼命回憶過去收集的所有信息,他怕是連禪院甚爾這個人都能忘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