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目的(第2/2頁)

但表藤太忽而又覺得有些不一樣,在擡頭看過去的一瞬間,他仿佛的確是從他們的目光中感覺到了一點稍縱即逝的悲憫。

平維時在原地僵立半晌,終於慢慢俯下身將那卷畫軸撿了起來。

到底還有多年的教養在那裏撐著,他面色雖依舊蒼白,但行動間已經恢復了條理,將畫軸遞還給晴明時還不忘禮貌道歉,“晴明大人,讓您見笑了。”

安倍晴明自是當做了沒看到他微微顫抖的手,接過畫軸放到一邊後輕描淡寫地將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如今貞盛大人身在何處,維時大人可知道?”

平維時搖了搖頭苦笑,“家父自昨日出門之後就再也沒回來,我也派出了下從去往日裏他常去的地方找他,但至今沒有消息回來。”

表藤太疑惑地問,“近日裏孕婦遭到襲擊的案子發生了不止一起,難道貞盛的面瘡依舊沒有好嗎?”

“是,不知為何這一次‘兒肝’也不起作用了,否則也不會鬧得請晴明大人上門來。”

“但貞盛大人似乎依舊沒有放棄嘗試,還在不斷犯案。”

“……是。”

幾人說話間,一聲鳥雀的嘶鳴忽然從雨幕外傳來。緊接著,一只白色翅膀的鳥沖出雨簾,帶著滿身濕淋淋的水跡掉到門口,擡頭就朝著門內發出一串急促的鳥鳴。

安倍晴明倏然站起身。

平維時和表藤太正詫異地被這只忽然闖進來的鳥吸引過注意,就見大陰陽師快速走了過去將那只鳥從地上捧了起來。

“淩女,備車。”

等在門外的式神應聲退下去準備牛車了。

表藤太看了一眼外頭的天色,“晴明,你現在要出門?”

“這是姑獲鳥的求救,”

大陰陽師轉過身,面色被屋檐下漏進來的天光照出了幾分沉凝,“她在城外遇到貞盛大人了。”

平維時猛地怔住,“父親……”

他的臉上露出了悲色,“父親他又去殺人取肝了嗎?”

安倍晴明沉吟片刻,“維時大人,你最好做好準備,姑獲鳥說貞盛大人的情況有些奇怪。”

“奇怪?”

“貞盛大人如今不一定還是貞盛大人了。”

.

瓢潑般的大雨從天而降,像是天幕裂開了一張大口子,一輛牛車以完全不符合牛車正常情況下的速度疾馳在山路上。

車內坐了四個人,於是往日寬敞的空間便顯得有些擠了。

平維時一邊焦急地透過車簾看著前方的路,一邊到底忍不住問,“晴明大人,您說家父不一定還是家父是什麽意思?”

“祥仙與瀧姬想要復活平將門之事,我方才已經跟維時大人講過了。”

“這……是。但是平將門已死二十年,真的還能夠復活嗎?”

“可以,應該說二十年已經過去,如今正是他復活的最好時機。”

車外的雨聲“噼裏啪啦”像踩在人心上,愈發勾起人心中的焦躁。但大陰陽師說話的聲音不緊不慢,像一泓徐徐流過的清泉,讓焦急如平維時也稍稍冷靜了幾分,安靜地聆聽著他的話。

“幾日前我去雲居寺拜訪凈藏大師,他告訴了我一件事。二十年前,為了阻止平將門復活,他曾經悄悄偷走了平將門的頭顱,將之燒成了灰。”

表藤太一怔,“二十年前將門的頭顱失蹤,是凈藏大師偷走的?”

“是。將門大人死之前全身已經到達了銅皮鐵骨的地步,原本火焰也對其無用。凈藏大師為了將頭顱燒化,把它放在護摩壇中,守著火爐一刻不停地念了六十日的經才最終功成。”

“但因為消耗太大,他緊接著便昏睡了十日。在他昏睡期間,有人潛入雲居寺把頭灰偷走了一部分。”

“若我所料沒錯,被偷走的這部分頭灰最終經過祥仙的手被摻進了貞盛大人治療面瘡的藥膏裏。”

大陰陽師擡起頭,明澈的目光落在了對面人身上,“維時大人,我記得你提過貞盛大人病發時會胡言亂語,像換了一個人或者被什麽東西附體一樣?”

“……”

平維時已經呆住。

他的大腦此時已經亂成一團,父親的事,如月的事,還有將門復活的事,所有思緒在腦海中糾纏到了一起。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地從混亂中抽出線頭,顫聲問,“晴明大人,所以您的意思是現在占據家父身體的很有可能已經是……已經是平將門了嗎?”

他到底還是強撐著將那個名字說了出來。

“……所以這就是祥仙和如月寄居在我家中的目的?”

車內再次安靜下來,大陰陽師擡起頭看向前方在雨幕中若隱若現的黑霧山。

“這一點要等找到貞盛大人才能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