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融魂

面對宋玨的質詢, 宋瑾只是沉默一瞬，靈河上的波光映入他的眼眸, 化作細碎的星河：“何時知曉的？”

“你恢復記憶那一瞬我便知道了，”宋玨冷淡地擡起手指，隔空點了一下他的眼睛，“這裏，騙不了人。”

沒有記憶的宋瑾，即便看向俞桉時，眼底也帶著似有若無的懵懂，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目光清澈堅定。

更何況他都忍不住沖過去抱俞桉了, 宋玨還有什麽看不出來的, 也就是俞桉個沒腦子的, 總是對她這個花花徒弟無限信任, 才會一直沒發現問題。

“你打算裝到什麽時候？”宋玨沒好氣的問。

宋瑾唇角浮起一點弧度：“既然這麽想知道，為何不直接向師尊拆穿我？”

“拆穿了, 好叫你進一步裝委屈是嗎？你想得倒美，”宋玨冷嗤, “再說了, 無顏面對俞桉的人又不是我, 我憑什麽要替你去說。”

宋瑾唇角的笑意淡了下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若不知道，也不會隱瞞自己恢復記憶的事了，”宋玨輕嗤一聲，眼神逐漸冰冷, “當初為了讓她記住你，做了那麽絕的事，逼得她這些年行屍走肉一般, 我若是你，也沒臉再見她。”

宋玨想起過往種種，火氣便更大了，直接一道靈力凝結成劍，指向了宋瑾喉嚨。俞桉下意識向前一步，但見宋玨沒有殺氣，便生生停下了腳步。

“怎麽不還手？”宋玨反問。

宋瑾淡漠地看著他：“師尊說了，不準打架。”

“方才怎不見你想起她的話，現在倒用來壓我了，”宋玨嗤了一聲，手裏的靈氣頃刻間散了，隨意將金銀歸攏後，撩起眼皮看向他，“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打算裝到什麽時候？”

宋瑾聞言垂下眼眸：“我沒想過自己會活下來。”

俞桉心頭一疼。

“若是想到了……”宋瑾停頓片刻，“當初便不會如此傷她了。”

宋玨頓了一下，一擡頭便對上他幽深的雙目，不論是五官還是眼神，都同自己一模一樣。

宋玨第一次見他時，他便已經毀容，這次重逢之後，宋玨才算真正見了他的真面目，也是第一次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與他有多像。

嘖，叫人不爽。

宋玨扯了一下唇角，又掃了他一眼才緩緩開口：“所以你不打算告知她了。”

“你我魂魄都只剩一縷，等還完客棧的債，恐怕就要回鳥語峰融合了，”宋瑾看向他，“既然要融合了，告知或者不告知，又有什麽區別？”

“合著我要同你融合也就算了，成為一人後還要替你隱瞞，宋瑾，你是不是想得太好了？”宋玨直接氣笑了。

“未必需要隱瞞，”宋瑾淡定地看著他，“若是融合，你我的記憶便都會保留，可若是單方面吞噬，被吞噬的那一方，怕是很難有記憶留下。”

俞桉聞言，猛地睜大了眼睛。

宋玨頓了一下，眯起眼睛警惕地問：“你這是何意？”

“宋玨，我如今依附靈河而生，早已不是□□凡胎，即便你修為再強，也不是我的對手。”宋瑾眼神清冷。他們打的那一場，他其實留了余力。

宋玨表情瞬間陰郁：“你想吞噬我？”

俞桉的眉頭越皺越深。

“我要你吞噬我。”

俞桉愣了一下，仿佛沒聽懂宋瑾的意思。

宋玨也是短暫的沉默，之後才冷聲問：“你這是何意？”

“若是沒有記憶，我尚可等待融合，可如今恢復記憶，知曉我對師尊都做過什麽，我怎還有臉苟活於世，”宋瑾擡頭看向河谷上方的月亮，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襯得他膚色如瓷器一般。

“我要你吞噬我，以我們兩人的名義陪在師尊身邊，即便沒有我的影子，她也不會起疑，”宋瑾看向宋玨，罕見地露出一點笑意，“畢竟沒有記憶的靈河，融合之後也是沒有記憶。”

宋玨定定地看著他，半晌冷聲問：“你想耍什麽花招？”

“沒想耍花招，我只是不想與你融合，”宋瑾臉上的笑意消失，“想來你也一樣吧？”

宋玨冷笑一聲：“是啊，若非俞桉需要照顧，我寧願死也不想與你融合。”即便宋瑾是另一半的自己，可只要一想到兩個人合在一起進入另一個身體，他便說不出的膈應。

“所以這樣正好，你不必與我融合，強行接受我的所有記憶，我不必再苟活於世，背負愧疚和痛苦，師尊也可以認定你我都還好好活著，不必再為我們煩憂，”宋瑾淡淡開口，“三全其美，皆大歡喜。”

這算哪門子的皆大歡喜，只有被成全的不爽與煩躁，宋玨冷淡地看了宋瑾一眼，並沒有第一時間就答應。

宋瑾見他不說話，幹脆一腳將他踹進靈河。

宋玨一直沒防備他，也沒想到他會在說這麽嚴肅的事時突然動手，以至於毫無預兆地掉進了水裏。當冰冷刺骨的水浸濕衣衫時，他憤怒騰空而起：“宋瑾，你是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