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這回兒她是真跑了……(第3/3頁)

她著實不明白,父親為何要往後宮安插自己的人,他到底還有什麽圖謀?

正這樣琢磨著,太箱子的人停下了。

似有撚動佛珠的細碎聲響傳入,緊接著便是僧人低沉嗓音:“主持聽聞要送佛經下山陪祭世宗皇帝,特命小僧前來送上《法華經》四卷。”

隨即便傳來孟元郎道謝客套的聲音。

這些人你來我往,寒暄不止,音晚陡覺箱子猛地晃動,像是被大力移了地方,可偏偏外面人什麽反應都沒有,像是根本沒察覺。

而後,外面說話的聲音止了,孟元郎好像領著人走了,卻把她丟在原處。

待周圍徹底安靜,箱子被打開了。

嚴西舟還是白天的僧人裝扮,他將佛經挪開,把音晚扶出來,心疼地問:“憋不憋?難不難受?”

音晚搖頭,見庭院靜謐,只有十幾個僧人。

嚴西舟向她解釋:“謝太後也不值得信,我們剛才趁著說話把箱子掉了包。”

為首的僧人道:“主持已安排好了,早幾日就稟過陛下,今夜要運一些棉衣粟谷下山給災民,委屈娘娘換上僧衣。”

父親當真神通,竟連主持都買通了。

音晚獨自躲進草叢,草草套上僧衣,和嚴西舟一同隨僧眾下山。

寺外山道守衛森嚴,茫茫夜色,見銀亮鎧甲猶如漫天繁星,幽惑閃爍著。

慕騫是個混不吝的性子,值夜時喜歡喝幾盅小酒,正喝得微醺,站在瞭望台上眺望,驟見一隊僧眾下山,剛要親自去排查,肩上一緊,被人按住了。

轉頭一看,是陳桓那張清雋文秀的臉。

他身著素袍,廣袖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凝著山道,說:“讓她走。”

慕騫被酒氣熏染得發懵,迷糊著問:“讓誰走?”

陳桓不理他,只將他摁回去,喟然道:“她走了,對她自己好,對我們好,對伯暄也好。”

慕騫猛地反應過來,一股熱血激湧上頭頂,醉意散了大半,又驚又懼:“那陛下……陛下是要殺人的!”

陳桓堅定無畏道:“即便殺了我們,我們也是為伯暄而死,為昭徳太子而死。”

他一提昭徳太子,仿若暗夜裏永遠不滅的英魂,注入力量,激生勇氣。

慕騫看了他一陣,道:“好,聽你的。”

山道崎嶇,音晚腳步急切,好幾回險些摔倒,嚴西舟攙住她,溫聲寬慰:“不用急,以皇帝的城府,至多天亮,他就會知道了。除非他膽敢違反祖制,中斷祭祀,親自下山抓你,只要他不敢,我便有七成的把握能助你逃走。”

音晚有片刻的失神,杏眼裏淌過一些復雜的情緒,她微低了頭,輕聲道:“好,我們快走。”

天邊曙光尚暗時,清泉寺中已亂成了一鍋粥。

宮人們倉惶往佛堂遞消息,傳信的小沙彌一刻不得閑,喘息|粗重,步履艱難。

謝太後冷眼瞧著這一出亂象,拍了拍身邊的紅木箱子,悠然道:“哀家可不能陪你一個小丫頭胡鬧,你可真是太天真了,以為哀家會被你利用麽?這件事,哀家不必擔風險,只要讓皇帝知道你身在曹營心在漢,外頭不定勾搭著什麽野男人。別說堂堂天子,就是鄉野糙漢,也定受不了這等屈辱……”

她話音陡落,霍得站起身,怒道:“你胡鬧!祖制在上,豈容你如此踐踏!不過一個女人……”

蕭煜負袖闊步而入,眼中寒冰閃爍:“人在哪裏?”

謝太後被他身上的凜然煞氣刺了一下,竟一時對自己的親兒子生出些畏懼,她指了指那紅木箱子,嘆道:“音晚這孩子心思太多,總惦記著外頭的花花世界,也怪哀家,叫她氣著了,一時糊塗。不過還好,沒釀成大錯。你需得仔細掂量,這樣的女子怎麽配做大周皇後。”

內侍上前,將木箱打開,把裏面成摞的佛經取出,掀開厚木板,底下卻是空空如也。

謝太後頓覺驚愕,瞠目看去,一臉不可置信。

蕭煜面容緊繃,陰鷙畢現,慢步走過去,一拳打在紅木箱上,自牙縫裏陰惻惻吐出:“謝音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