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4頁)

音晚拂開他的手,往謝潤身邊靠一靠,皺眉:“不。”

蕭煜按捺下火氣,耐著性子與她說:“那你想怎麽樣?想一輩子住在王府裏嗎?別忘了,你是皇後。”

音晚仰起頭,可憐巴巴看他:“我想走。”

蕭煜道:“不行。”

她神色怔怔,須臾間眼眶溢出淚花兒,瑩亮濕潤,嬌弱哀戚。

蕭煜看了她一陣,從袖中摸出帕子想給她拭淚,卻見她滿是抗拒地向後躲閃,一直躲到她爹的身後。

謝潤擋住蕭煜,道:“容臣單獨與女兒說幾句話。”

蕭煜目光緊落在音晚身上,看她乖乖地跟著謝潤,往假山深處的溝壑間走去。

謝潤壓低聲音與音晚說了幾句話,安撫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面含不舍卻又克制地把音晚送回蕭煜身邊。

他揖禮告退。

音晚落寞地目送謝潤走遠,又坐回她方才坐過的大石。

蕭煜撩袍坐到了她身邊。

不得不說,音晚是很會選地方的。此處不光隱蔽,景致亦甚佳。

天光雲影,老松柔樹,空中氤氳著落雨後的濕氣,偶有微風吹來,拂動衣袂翩翩,頗有些閑雅情調。

蕭煜舉起瓷盅灌了口酒,心緒沉靜下來,握住音晚的手,柔聲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音晚低垂著眉眼,沒有掙開他,一副溫柔順從的模樣,默了許久,她道:“墜子的事你查清楚了嗎?”

蕭煜驀然一怔。

音晚憂郁低語:“我爹說你心裏有數了,會查清楚的,那你什麽時候能查清楚,能還我清白?”

蕭煜曾經在登基後,於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小別山。他沒驚動烏梁海和陳桓他們,只帶著陸攸去的,讓陸攸詳細跟他說了當時的情形,把有關方位一一指了出來。

他認為謝潤的判斷是對的,那些人應當就是認識陸攸,不想再跟他正面沖突,才專等著謝蘭亭落了單出來行動。

若當真是這樣,嫌疑最大的就是他麾下那些昭德舊部,而這項猜測一旦成立,那白玉髓墜子的事情便更加疑點重重,用心險惡。

可蕭煜只能到這裏。既不能驚動他們,更不能攤牌審問他們。

他初踐帝祚,權位不穩,危機四伏。

謝氏、善陽帝的舊臣、藩將、邊賊……敵人數不勝數,而他所能依仗的便只有這些曾隨他出生入死的昭德舊部。

若這個時候君臣生隙,無異於自斷臂膀,自毀前路。

未央宮內,禍起蕭墻,兵戈相向的故事從未斷過。若將他們逼急了,讓他們以為自己要食言,不肯將位子傳給伯暄,極有可能會鋌而走險,為了伯暄一戰。

若有一日,這些對四哥忠心耿耿的舊部站到了他的對立面,豎起的幡幟還是伯暄,宮墻內再上演一番摯親相殘的戲碼,九泉之下,四哥不會安息吧。

這裏面還牽扯著朝政、帝位。

蕭煜輕輕嘆息,摟住音晚,道:“再給我些時間,等我將位子坐穩,我一定會……”

音晚沒等他說完,便甩開了他的手。

她懷裏抱著卷軸,呢喃:“我爹說,我母親是被你父皇搶進宮裏的,她不想去,不想做妃子,可世宗皇帝拿皇權壓她,她沒有辦法,只能屈服。”

蕭煜認識她懷裏的卷軸,那是前不久他從驪山行宮裏拿出來送給音晚的,是蘇惠妃的畫像。

蕭煜靜靜看著她,許久,才說:“這不一樣。”

“蘇惠妃只是父皇的嬪妃,可你是我的皇後。她不愛父皇,可是你愛我。”

音晚搖頭:“不,我不……”

蕭煜倏然傾身,將她擁入懷中親吻,把她未出口的話截斷。

極具掠奪性且兇狠的吻,像要把音晚吞裹入腹,她被親得眼冒金星,快要喘不過氣,拳頭搗在蕭煜胸前,想將他推開。

推是推不開的,蕭煜自己親夠了,才將音晚松開。

音晚撫著胸口,喘息淩亂,柔軟的睫宇輕覆下來,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蕭煜只覺心中郁結,說不出的煩悶,瞧著音晚瓷白的面龐,微松斜聳的雲髻,竭力按下,捉住她的手,擱在掌心間揉捏著,哄勸:“昭陽殿很漂亮,不是外面,而是裏面。我命人以椒泥刷過墻面,新添置了四時擺件,還有尚宮局新制的香囊,茉莉幹花的,你不是喜歡這個味道嗎?”

音晚不作聲,蕭煜把她打橫抱了起來,邊往外走,邊道:“跟從前你入宮,走馬觀花看一眼不一樣。它現在是你的,你可以坐在裏面接受命婦跪拜,你是大周皇後,執掌鳳儀,尊貴無雙。你知道,多少女子用盡心機鉆營,都想得到這個位子。”

音晚心想:那你就把它給費盡心機想得到的女人。

但她沒說出口。剛才父親跟她說過,深宮的局面遠比王府要復雜得多,她要面對的敵人也更多。若勢必走不了,那便要學會忍耐,想盡一切方法讓自己過得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