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跑了……(第3/4頁)

王府護衛們慌忙扶起車輿,疏散人群,在一片紛亂中尋找音晚。

直到看見“音晚”還坐在測字攤前,身側跟著青狄和花穗兒,才長舒了口氣。

坐了一會兒,“音晚”便起身,青狄和花穗兒左右擁簇著她,將她扶上了馬車。

音晚躲在字畫坊內,眼見著馬車緩緩駛開,秀眉緊皺,愁色難消。

嚴西舟道:“不用擔心,謝大人另有安排,青狄和花穗兒要和我們一起走的。”

馬車將要到淮王府時,“音晚”從車輿裏飛身出來,正落在路邊的快馬上,她功夫利落,揚起蟒鞭,飛馳而去。

護衛們驚駭至極,忙驅馬追趕。

這假音晚是謝潤早就物色好的,自打音晚嫁入淮王府便訓練她,只為這一日助音晚脫困。

護衛們費力追趕,待他們走遠,青狄和花穗兒便從馬車下來,騎上早就備好的馬,趕去與音晚會合。

他們四人化妝成走貨的商人,用備好的路引輕而易舉便出了城。

謝潤在城郊的百十裏亭等他們,陰沉欲雨,他的面容亦是緊繃的,負袖憑欄而立,仰看著灰蒙蒙的天色,內心焦灼不安。

直到聽見音晚遠遠喚“父親”。

他緊皺的眉宇豁然舒開,快步去迎女兒,見她一身烏黑粗布長裙,齊至腳踝,因為跑得太快,跑掉了頭上的冠巾,如瀑長發翩然垂灑,被風吹得四下飛揚。

謝潤把她飄飛的長發攏到胸前,慈和道:“晚晚,一切都結束了,父親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音晚目光微散,漫開些許悵然,但隨即掩去,乖巧一笑:“女兒以後也會聽父親的話,不會再任性了。”

嚴西舟站在她身後,凝著她瘦削單薄的肩膀,極想去抱一抱她,告訴她這世上並不是只有她的含章哥哥一個男人,滾滾紅塵,大千世界,尚有無限精彩在等著她,也有人一直在默默愛著她……

但這樣的念頭尚未落地,便聽一陣馬蹄聲傳來,密集如鼓點,遠處黃沙漫天,裹挾著憧憧人影,如山巒傾倒,沉沉壓過來。

謝潤將音晚護在身後,凜目看向來人。

蕭煜還是那身面聖時的繁瑣華服,雍容矜貴,同周遭荒涼景象極不相稱。他翻身下馬,目光冷如堅冰,凝在音晚身上良久,才轉眸看向謝潤。

“本王記性不太好,不記得何時與王妃和離?”蕭煜手握長劍,漸浮上些許戲謔,嘴利如刃:“謝大人莫非嫌身上官司太少,還想添一樁誘拐王妃的罪名?本王依稀記得早就跟你說過,女兒你已經嫁出來了,沒有再要回去的道理。你自負詩書禮儀之家,便是這樣講聖人禮儀的?”

謝潤的心像沉入寒潭,一陣陣無望。他明白,這事一旦叫蕭煜知道,又被他追到這裏,就很難把音晚帶走。

但他不甘心,不放心,不忍心在把女兒送進那狼窩裏,因而願意放下驕傲,低下頭顱,求一求蕭煜。

他道:“算我求你了。”

“哪怕十一年前我真的對不起你,可事出有因,蘭亭至今生死未明,難道還不夠還這賬的嗎?晚晚也是你從小看著長大的,她從未對不起你,你就不能行行好,放過她嗎?”

蕭煜沒想到,素來清高自傲的謝潤竟也會有這麽謙卑的一面。

他一時緘默未語,卻陡覺一道淩冽寒光掃過,警惕大震,下意識握住劍柄,劍只拔出一寸,身後陳桓領著諸人已趕了過來,殺氣騰騰,列陣以待。

謝潤反應敏銳,忙將嚴西舟拽回來,用力將他拔出的劍歸入鞘中,低斥:“胡鬧!”

嚴西舟被謝潤制住,咬緊牙,無比憎厭地瞪著蕭煜。

蕭煜眉宇微挑,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號人,淬染寒霜的薄笑噙上嘴角,漫然道:“嚴西舟。”

嚴西舟氣勢不輸,挺直脊背,昂首睨他:“我正是。”

蕭煜拖著曳地的緞袖慢踱了幾步,步態頗為優雅華貴,他像是覓到一件有趣的事,打量著這位如雷貫耳的翩翩公子,心思漸漸活絡惡劣起來。

“本王今日沒想殺人,可天好像不答應……”

嚴西舟素來剛直,經不起這般挑釁,立即又要拔劍,倏然覺得胳膊一緊,被一股大力搗在胸口,連退了好幾步。

音晚將嚴西舟擋在身後,雙目瑩瑩凝睇著蕭煜,哀聲道:“含章哥哥……”

蕭煜那滿身豎起的凜寒殺意霎時斂去,他緩緩掃過音晚的臉,目光幽邃,唇角勾起,極輕極柔地應了一聲:“你是有話要對你的含章哥哥說嗎?”

音晚緊抓住側裾,手指絞進布裏,聲音低弱且哀傷:“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再留在長安了,我想去找我的兄長。以前的事情都是我錯了,我不該去西苑找你,我也不該糾纏你,那時候我年紀太小了,不懂那麽多,恩恩怨怨也是過了很久我才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