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鬼魅 音晚緊靠在蕭煜的身上(第2/3頁)

蕭煜道:“撤下去,本王不飲酒。”

望春立馬把酒盅拿走。

音晚默默看著他,心底暗嘆:他真的變了許多。

一縷清淺嘆息尚未散盡,便見依偎在蕭煜身邊的伯暄朝她眨了眨眼,眼睛明亮,聲音清脆:“小兔子真好看。”

音晚一愣,順著他的視線低頭,抱著的手爐外套了繡花套子,封口處垂下來一個墜子,冰種翡翠,雕成兔子形狀,質地上乘,通透水靈,冰清玉瑩。

音晚忙把墜子拽下來,交給身後的青狄,讓她拿給伯暄。

未等青狄過去,伯暄已樂滋滋地離開席桌走了過來,將墜子接過,原地把玩起來。

這樣一來,音晚便得以近距離觀察他。

就他這個年紀,算是生得健碩,肩背很寬,體格微胖,濃眉大眼,鼻頭圓潤,一副憨厚溫和的模樣。

音晚再看蕭煜,鳳眸劍眉,薄唇如線,鼻梁高挺。

說實在的,兩人根本不像。

她暗地裏琢磨,莫非這孩子是隨他母親?可是……他母親又是誰呢?

印象中,年少時的蕭煜雖然荒唐叛逆,可是並不好女色,他被囚禁時年紀還小,尚未娶親,父親也曾說過,身邊連個姬妾都沒有。

音晚撓了撓頭,瞧向伯暄的目光充滿了困惑。

“伯暄,回來。”

一道清冷的嗓音將思緒打斷,蕭煜面色寡淡,沖伯暄道:“不是餓了嗎?快些吃,吃完了還要奉茶拜師。”

伯暄靈巧地將玉墜收回袖中,蹦蹦跳跳地回到蕭煜身邊。

這孩子埋頭於菜肴中,顧不得說話,便沒有人說話了。

殿中很安靜,只有筷著磕碰到瓷碗瓷碟上的聲音。

飯快要吃完時,宮中來人了,來的還是皇帝陛下身邊的大內官封吉。

“陛下今夜在宮中設家宴,請淮王、淮王妃酉時前入宮。”

封吉宣過旨意,著重朝蕭煜道:“請淮王殿下在家宴散後去宣室殿,陛下有要事相托。”

蕭煜的神色淡淡:“什麽要事?”

封吉回道:“突厥穆罕爾王已入別館下榻,等候召見。陛下龍體抱恙,想讓淮王殿下代他前往驪山行宮宴請突厥來使。”

蕭煜應下,封吉才舒了口氣,由望春引著下去喝茶。

音晚看著大內官離去的背影,有些發愣,心道從前水火不相容的兄弟突然變得這麽親密,真是匪夷所思。

此時距聖旨所要求的酉時還有兩個多時辰,音晚先行回去梳妝備華服,至於車駕扈從,自然不需要她費心。

在這王府中,所有應該主母掌管的東西,蕭煜統統都不會交給音晚。他不讓她插手王府裏任何事的運轉,哪怕是極微小的,極不足道的。

所謂淮王妃只是空有名號。

這樣,音晚倒樂得輕松。

她換了身金繡雲霞翟紋襦裙,外罩緋色纻絲紗羅,雲鬢高挽,斜簪一支嵌寶赤金鳳釵,飾以明珠耳珰,打扮得婀娜明艷,由侍女擁簇著出了府門。

馬車早候在那裏,蕭煜已經坐在裏面了。

他輕靠在車壁上,雙眸微闔,眉間蹙起淺淺的紋絡,看上去像是有些累,也像是有心事。

大約是聽到音晚上車的響動,眼都沒擡,直接吩咐起駕。

馬車駛得很平穩,偶有顛簸,也不是很嚴重。音晚坐在蕭煜身邊,醞釀了許久,才終於鼓足勇氣問:“不年不節的,陛下為什麽要設家宴?”

皇帝陛下久臥病榻,連每日上朝都勉強,怎得突然有這份興致?

蕭煜聲音清冷:“興許是他想我們了。”

音晚一僵,默默把抻出去的腦袋縮回來。

不想說就算了。

兩人一路無言,不多時便到了宮城,早有內侍候在那裏,迎他們進宮。

天色漸晚,夕陽掛在飛檐下,給連綿巍峨的宮闕鍍上了一層斑斕余暉,讓這座未央宮顯得肅穆又靜謐。

像一幅工筆描摹的畫卷,潑上了血色顏料。

音晚被自己的這個聯想嚇了一跳,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那個被勒死的美麗女子好像化作了鬼魅,飄浮在甬道裏,正朝她哀哀淺笑。

她猛地一顫,停住了腳步。

蕭煜走出去幾步,察覺她沒有跟上,也停住步子,回過頭來看她。

音晚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微有眩暈之感,她的身子輕晃了晃,沖蕭煜道:“我身體不適,可以……可以回去嗎?”

蕭煜面無表情:“你說呢?”

音晚面色蒼白。

傍晚天涼,越發陰風颼颼,從腳底往上躥,整座宮闈在音晚眼中變得森冷可怖。

她失魂落魄的,在回過神來之前,已經快步走到蕭煜身邊,緊握住他的手,靠在他的身上。

寬厚的掌心,溫熱的觸感,讓倉惶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

跟在他們身後的內侍捂嘴偷笑,就是新婚不久的小兩口,別扭又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