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和離 他何嘗不是一樣愚蠢,揀了芝麻丟……(第2/3頁)

程楓半點沒聽出對方在咒自己早死,只憤怒地吼道:“普濟寺的大師親自為高僧批過命,說那是個男胎,難道還能有假?”

言畢,便憤怒地望著方氏,仿佛她是因為自己生不出兒子,才狠下心腸害別人的孩兒。

方氏微微闔目,兩行珠淚從頰邊淌下。

阮林春逐字逐句道:“既然大師批命,可知此子當貴不可言,怎的丁點意外便會小產?再者,大哥連對一個外人都這般信重,為何倒不相信結發之妻?大嫂她有什麽理由要去害鶯姑娘的孩子,讓鶯姑娘平安生產,再把孩子抱過來撫養,不是更加有利麽?”

眾仆婦頻頻點頭,深以為然,正是這個理,小妾的孩子再尊貴,如何尊崇得過嫡母?就算這孩子長成,自當以嫡母為尊,方氏實在用不著下此毒手,提前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中。

哪知程楓正在氣頭上,口不擇言,“她當然不會!我早就答應,等這個孩子出生,就納鶯鶯為二房,連孩子都許親娘照拂,方氏怎麽能甘心呢?”

阮林春含蓄地哦了一聲,語氣微妙,“原來,大哥早就盤算好一切了呀!”

仆婦們亦都露出恍然的神情,倘若說之前對於事情原委還有幾分疑竇,但此刻,她們心中的天平卻都傾向了方氏——寵妾滅妻一向是這等名門望族大忌,大少爺不思安撫妻妾,反而早早就跟外室攪和在一起,準備架空正妻的位置,莫說罰跪是那鶯鶯自己的主意,就算真是少奶奶幹的,那又如何?這等賤婢,打死都嫌寬縱了。

程楓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失言,怎麽就把一切和盤托出了呢?未免情勢逆轉,他只能快刀斬亂麻,先堵住阮林春的嘴,“這是我家家事,不與弟妹你相幹。”

又望著方氏冷哂,“你這個毒婦,枉鶯鶯她對你尊崇有加,你呢,卻是包藏禍心,還讓她一個有身子的弱質女流曝曬在烈日之下,方氏,你自己說,該當何罪?”

聽了這番得意洋洋的質問,方氏縱想闡明真相,也自知對方不會聽——鶯鶯這次才跪半個時辰就小產,必然有古怪,但,提醒了又有什麽用?丈夫的心擺明了撲在那女子身上,縱使竭力挽回,今後也不過徒增煩惱而已。

此時此刻,方氏才真正理解了阮林春所說的那些話:逃避不是辦法,忍讓也不能解決問題,她只能選擇面對。

罷了,不做狠心人,難得自了漢。是她走錯了路,幸而她尚年輕,如今退步抽身,也還來得及。

方氏忍了忍淚,啞聲道:“我不管你心裏怎麽想,總之這件事我沒做過就是沒做過,你若不信,那便只有一個法子。”

程楓等的就是這句話,只要方氏去向鶯鶯認個錯,再從她的陪嫁裏拿出一筆錢來,作為迎鶯鶯進門的聘金,這件事就算了——孩子嘛總會再有,難得是借這個機會可以讓老太太和大房松口,只要妻妾和睦,其他事還不容易?

誰知方氏並未按他劃出的道走,反倒毅然決然道:“夫君,咱們和離吧。”

程楓正盤算著該從方氏豐厚的陪嫁裏要幾成過來,冷不防聽見這句,驚得眼珠子都不轉了,她說什麽,和離?

憑什麽和離?

程楓不禁疑心是否自己語氣過重,把方氏給嚇糊塗了,正想婉轉勸回兩句,豈知方氏卻已下定決心,“既然郎意斷絕,妾心亦不肯將就,不如就此分道揚鑣,各自落得自在。”

說得輕巧,試問他做丈夫的權威何在?程楓也是個年輕氣盛的,見方氏這般固執,也懶得費心勸她,只冷哂道:“既然恩斷義絕,還談什麽和離?我立下休書便是。”

他要出妻。

這兩者可是要區別的,和離是好聚好散,方氏也能帶走她的全部嫁妝;可休妻則是對那些犯七出之人的制裁,能凈身出戶都算不錯了。

方氏娘家是有名的富商,他當然不肯放過,總得刮一層肉下來。

阮林春看在眼裏,活像吞了幾十兩豬油,枉他讀了這些年詩書,行事卻比衙門裏的酷吏還貪婪。

阮林春當然不肯讓方氏白白犧牲,揚眉挺身出來,“大嫂犯了何錯?這些年,她孝敬公婆,教養兒女,尊敬祖母,善待妯娌,可有半點不周之處麽?大哥竟要休妻,也真不怕貽笑大方。”

程楓煩透了這女子,說不定方氏正是學了她的榜樣才有樣學樣來以身相脅——阮林春她娘不也是在她勸告下和離的麽?可見此女天生就是個禍害,專門毀人家庭壞人姻緣。

程楓對著她自然沒臉色,理直氣壯道:“這賤婦謀害子嗣,想讓程家香火斷絕,罪名難道還不夠重?”

阮林春冷哂道:“既如此,可有人證,可有物證?總不見得憑鶯鶯姑娘一句話大哥就要將大嫂掃地出門吧?衙門裏定罪還得三堂會審呢,你倒好,二話不說就拍板定案了,幸而大哥不曾做官,否則,天下哪還有清平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