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鶯鶯 少奶奶,鶯姑娘小產了。(第2/4頁)

阮行止聽著都略覺作嘔,白錦兒這個文雅人更不消說了,她雖說侍疾,可也只是每餐端端湯藥罷了,難道還得認真觀察病人的屎尿屁?犧牲未免太大了些。

可被阮林春這麽一說,倒好像她服侍時不肯盡職盡責似的。

白錦兒委屈地看著丈夫。

阮行止只得出來圓場,“春兒,你也太強人所難了,咱們又不懂醫,這些事自有大夫來做,錦兒即便日日費神,又能看出些什麽呢?”

“既如此,祖母能夠好轉,父親又為什麽將功勞全記在姨娘身上?”阮林春淡淡道。

阮行止:……也對哦。

白錦兒:……放你娘的屁!

心裏恨得忍不住要飆臟話,可地位不如人,連發火都沒底氣。她只能頻頻拿帕子拭淚,指望博得旁人心軟,都知道阮林春欺侮了她。

無奈阮林春卻是個不懂看場合的,縱使白錦兒被她欺負得淒淒慘慘,她卻仍然步步緊逼,“姨娘無話可說麽?那我倒想問了,怎的老太太平素好端端的,無病無災,從姨娘你入府之後就又是瀉肚又是傷風,這份功勞,你總不會搶去吧?”

阮行止都有些聽不下去,覺得女兒實在猖狂,叱道:“春兒,不許胡說!”

阮林春冷笑,“是不是胡說,姨娘心中有數,我反而覺得,老太太這回的病來得蹊蹺,說是吃錯東西,保不齊有人故意謀害呢!”

白錦兒尖叫一聲,一頭要往柱上撞去,“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仿佛要以死證明清白似的。

阮行止忙將她抱住,一面嗔怒望著女兒,“春兒,瞧瞧你說的些什麽?”

阮林春滿不在乎,“我還嫌說輕了呢,她這般有志氣,怎不撞得再快些?她如今不是病人了,用不著這樣踉踉蹌蹌的。”

白錦兒將頭埋在丈夫肩上,死命抽噎,“三郎,你聽她汙蔑!”

阮行止只覺一個頭變成兩個大,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沒見過哪家的小姐和小妾吵起來的,這讓他如何化解矛盾?只得清了清喉嚨,正色道:“春兒,無憑無據,不許亂說!”

阮林春就等著這句話呢,“要證據嗎?倒也容易。”

擊了擊掌,就見紫雲手裏捧著一個黑黢黢的紙包過來,打開一瞧,是褐黃色的粉末狀物質,還有股炒制過的焦味。

紫雲笑道:“是奴婢糊塗,忘了今日出門得急沒帶茶葉,便打算就近去白姨娘房中尋些,誰知誤打誤撞發現了這個,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當然是托辭,哪有這麽正好的?阮行止眼看阮林春膽敢擅作主張在家裏私自搜檢,心中微微不悅,可再一瞧白錦兒的臉色,心立刻涼了半截。

阮林春將紙包攤在桌上,“姨娘,這是什麽?”

白錦兒渾身抖得如篩糠一般,可也只能強撐著道:“不過是些尋常茶葉末子,二姑奶奶未免太小題大做了些。”

“那行。”阮林春也不逼問,順手取了些粉末倒進一旁的杯盞裏,再用滾水沖散,“既然是尋常茶葉,您就把這杯喝了吧,我保證不再追究。”

瓷白杯盞裏泛著微微濁氣,看去倒與沖泡的茶水沒什麽兩樣。白錦兒顫巍巍接過,梗了梗脖,將欲飲下,可到底還是膽怯,手一抖,將瓷杯摔得粉碎。

事已至此,再不必多說。

白錦兒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自陳她一時鬼迷心竅,只是想趁這個機會獲得老太太歡心,那巴豆的分量也下得並不重,用不了幾日就會好的——她真不是存心謀害呀!

阮林春看向一旁呆若木雞的男人,“父親,您怎麽說?”

阮行止微微闔目,“送去家廟吧,不必再回來了。”

縱使他對白氏念著舊情,可也容不下這樣過錯——設若老太太身子再孱弱點兒,竟一命歸西了呢?白氏為了一己私欲竟這樣無視孝道,還差點害他丁憂,阮行止怎麽也不能原諒。

女人蠢點不要緊,可是這般又蠢又毒的禍害,再留下去,便等於引火自焚。

白錦兒眼看丈夫臉上殊無留戀之意,不由得雙膝一軟,恍惚臥倒在地,阮行止所說的家廟可不是什麽清修之地世外桃源,而是這等世家大族專門處置犯錯女眷的地方,去了那兒,她唯一的結果便只有變成一個瘋子,在日復一日漫長的孤寂中草草殞命。

早知如此,她真不該聽絮兒的話,如今,卻是把自己完完全全斷送了……白錦兒看著阮林春那雙漠然的眼,不同於崔氏的清高自持不屑生事,這個女人卻是毫無感情的,絮兒曾經那樣得罪過她,今後會落得怎樣的收場?

白錦兒想設法給宮中的女兒提個醒,然而她的手腳卻已被人捆住,連嘴裏也塞了塊又臟又臭的破抹布,萬念俱灰際,她眼中有熱淚淌下——當初如果她安分點兒,鐵了心在鄉下度過余生,不去打擾崔氏的生活,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